心里的不悦又涌了上来，周若楠不再说话，她心里想着的，就只有怎样早些离开。她摆了摆手，低着头，拿起了筷子和勺子。
周若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速度吃完了这些食物，她只知道自己在胡乱地向嘴里塞东西，那鲜滑的虾仁是个什么味道，周若楠都没能来得及细细尝尝。
这样狼吞虎咽，差点让周若楠噎到，大口喝了好几口汤才缓过劲儿来。
而等周若楠站起身来的时候，温怀雪正在用满是震惊的眼神望着自己，就连温怀远脸上都有了一丝呆愣的表情，他们两人面前的食物似乎都才动了两三口。
“我吃完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温怀信给我的东西在哪里？”
“在客厅。”温怀远收敛了表情，说道，“是几摞报纸，好像是把沽城发售的所有报纸都送来了，还不止一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你自己出去看吧。”
报纸！
原来周若楠看到的那几摞报纸，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经温怀远这样一说，周若楠立刻便想到，昨天在顾倾城宅邸中自己拼好的恐吓信，都是由报纸剪裁拼贴后粘在纸上的，而那些剪裁出来的字，虽然大小不一，但字体瞧着是统一的，而且字体扭曲尖锐，看着刺眼，十分特别。
昨天周若楠猜测了许多，却还是不确定那恐吓信究竟是从哪里、又是从谁的手上送来的。
看温煜明和温怀信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自己去比对比对，那恐吓信上的字究竟是从哪份报纸上剪下来的，各类报纸的所用的印刷字体风格都不一样，如果真能比对出恐吓信究竟是从哪份报纸或者哪类报纸上裁剪拼贴而来，那么或许能推断出买报纸的人可能会是什么身份。
想到这，周若楠立刻离开，冲出了餐厅，没再看温怀远和温怀雪一眼。
报纸还在客厅，经过郑秋玉刚才的整理，现在已经全部整整齐齐放在了茶几旁边，而眼下茶几上还摆了几张照片，周若楠一眼就认出，照片上拍的，就是昨天拼好的恐吓信。
将那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周若楠闭上眼睛，确认信上所有字的一撇一捺都印在了脑子里，便俯身翻看起了报纸。
在沽城，销量最大的是沽城日报和晚报，每天都印，出自同一个报社，字体也是用的同一套。至于小报，那便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也难怪会摞起来这么多。
周若楠静静地看着，一份一份，连角落里的奇奇怪怪的广告都没有放过。她从左手边拿起报纸，把看过的都放到右手边，渐渐的，左边的几摞报纸依次空了下去，右边堆起了几摞不整齐的报堆。
在这期间，温怀信和温怀雪曾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从客厅路过离开，温怀信似乎还对温怀雪说了什么，而双方没有互相打招呼，周若楠也不甚在意，只忙碌于这些报纸之中。
等到温煜明宅中客厅里的落地钟敲响了十一点的整点铃时，周若楠的右手边已经空了。
她看到过恐吓信上使用的那种字体，然而却都在报纸板块的标题里，字体很大，字也少，和恐吓信根本对不上。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确认，瞬间又否定了这种可能，上头的字体和自己脑海中的没有丝毫差别。
这些报纸都是沽城发售的所有报纸，可如果恐吓信并不是从沽城的报纸上剪下来的……
正想着，郑秋玉打开了门，迈着碎步小跑着进了屋子：
“周姑娘，警署的车过来接你了。”
“接我？”
“说是顾倾城和陈亦宏的助理今天到沽城了，午饭后会立刻开始审讯，你来不及在这吃午饭了，要你到警署去。”
周若楠眼前一亮，立刻起了身。
***
刚到警署，周若楠就将自己上午比对的结果告诉了温煜明，随意地吃了些东西后便被告知，顾倾城的助理梁佩雅和陈亦宏的助理潘晓东已经到了。
眼下，周若楠就安安稳稳坐在温怀信右侧，左侧坐着的则是温煜明和阿福警官。
第一个接受问询的，是顾倾城的助理梁佩雅。
梁佩雅进屋的时候扫了一眼屋子，就和之前周若楠接触过的所有进屋接受问询的人一样，当她看到周若楠的时候，面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收敛了神情，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她带了一个小包，包就放在腿上，而她轻轻握住了背包的提手。
“你好，我是沽城近海区警署署长温煜明。”照例，是由温煜明自我介绍了一番，“关于顾倾城和陈亦宏遇害身亡一案，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梁佩雅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接下来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梁佩雅再次点了点头。
“梁佩雅，溪城人，今年三十四岁，是顾倾城的助理？”
“对，我是。”
“二十岁的时候你去到江城，而后开始在江城大戏院做活，直到现在，对吗？”
“对。”梁佩雅答道，“我一直在江城大戏院，最开始是做些幕后杂活，后头就成为了顾小姐的助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顾倾城的助理的？”
“七年前。相当于从顾小姐出道开始，我就一直在她身边处理大小事务。”
“这个岗位，是陈亦宏派你去做的？”
“不是。”梁佩雅摇了摇头，“我是自己争取到的。当时陈先生很看中顾小姐，我听说他会在顾小姐身上投资，就申请调动，想去给顾小姐当助理，觉得那样能更有前途。那时候电影行业兴起，陈先生刚开始拍电影不久，有点资历和能力的都去跟着他请来的那些当红影星了，我也算是运气好。”
“顾小姐半个多月以前回到沽城，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
“我听说之前不论顾小姐去哪里你都是跟在身边的，顾倾城宅子里还有特意为你准备的客房，为什么这次没有跟随她前来。”
“啊……”梁佩雅有些紧张，握紧了背包提手，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微微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其实……顾小姐她……已经退出影坛了。”
听到这里，周若楠愣了一下：“退出影坛？”
梁佩雅看了看周若楠，目光里有几丝奇怪，但最后还是开口回答了周若楠的问题：“是的，就在半个多月前，她突然宣布她要退出，和江城大戏院解除了合约，听说还赔了一笔巨款。陈先生不希望她退出，还想劝劝，所以压住了风声，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解了合约以后她就收拾东西回沽城来了，因为大戏院和她再无瓜葛，我就不需要再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