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皇帝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随后就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颈。
那人穿着一件旧式的铠甲，甲面光亮如新，可见是日日擦拭。
温承蕴认出来，那是朔方军大将军的铠甲，也就是说，是谷祁年的铠甲。
那人的脸掩映在头盔的阴影之中，但陆含章和温承蕴都知道那是谁？
待他慢慢抬起头来，顾无弃的脸仿佛第一次呈现在他们面前一般。
他的样子不再带有书生的儒雅纯净之气，替代的是军人刚毅肃杀的恨意。
“顾师兄……”陆含章起身要靠过去。
“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他。”顾无弃恶狠狠地说。
温承蕴赶忙将陆含章拉到身后。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穿着谷祁年的铠甲……你放了朕，朕封你做大将军。”
皇帝被吓得腿不停的颤抖，身体几次要从顾无弃手中滑落到地上，被他用力抓住衣领拉了起来。
顾无弃听他死到临头还想用荣华富贵收买自己，不由得怒气上涌，在他的膝盖之上狠狠踢了一脚，皇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谷怀恩！”温承蕴大声喝道。
皇帝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凛，忘记了喊痛，他微微转过头，想看一看挟持自己的人，被顾无弃重重扇了一巴掌，直接扇倒在地。
“你竟敢！”皇帝哪里受过这样的凌辱，刚要发作，顾无弃的脚就踩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谷怀恩，你想怎么样？你和我说，你是不是想替你父亲翻案，我可以帮你。”温承蕴急忙喊道，希望顾无弃可以不要再做伤害皇帝的行为。
“你怎么知道我是谷怀恩的？”顾无弃眼眸低垂，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的年纪和谷祁年最小的儿子相仿，而且含章说你熟通儒学，谷怀恩自小就是被送去终南山和封大儒学儒学的。若你是谷家后人，那最有可能就是谷怀恩了。”温承蕴试探着说道。
顾无弃嘴角微微一撇，抬眼看着他：“其实十多年，我们就见过的。那一年冬天，我在河边玩耍，不慎掉下河中，那时候我不会水，是一个叫阿棠的孩子将我救上来的。”
温承蕴愣了一下，十多年前自己就是因为那次落水才染上了炙寒之症，没想到当年自己解救的小孩竟然是顾无弃或者说是谷祁年。
“那个阿棠就是你，温承蕴。”顾无弃指着温承蕴腰间的海棠玉佩说道，“你知道吗？那日我听到程公子喊你阿棠时，我有多高兴又有多难过！原来，小时候的恩公就在眼前，可是这个恩公却要夺走我的心爱之人。”
“顾师兄！”陆含章哭喊道：“不要这样。你想要的只是替你父亲翻案，放了皇帝吧。”
一行热泪从谷怀恩的脸上滚落，他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陆含章，悲戚道：“我放了他？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才是诬陷我父亲谋反的罪魁祸首。那封假诏书其实是真的！就是他亲笔写的，假虎符也是他让冯元资去假造的。”
听了谷怀恩的话，被他压在地上的皇帝挣扎着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胡说，住口！你住口！”
“这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陷害自己的臣子，而且还自己假造虎符，这不可能？”温承蕴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爆炸了一样，实在无法理解谷怀恩说的一切。
“因为他这个伪君子把你们都给骗了！”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暗处传来，一袭红装的宋紫瑛从角落里走到明处。
“青萝姑娘！”温承蕴惊讶地看道。
宋紫瑛发出一声冷漠的哼笑：“你们也可以叫我绿蛛。或者宋紫瑛，谷祁年的副将宋孝滨的亲妹妹。”
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温承蕴和陆含章都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宋紫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紫瑛弯下腰，取出一把弯刀，在皇帝的脸上慢慢地划开一刀口子。
“啊……”皇帝刚叫出声来，就被宋紫瑛的威胁声吓得噤了声。
“你再喊得大声些，让外面的西戎武士都听到，好进来结果了你们几个的性命。”
宋紫瑛的话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皇帝还想反驳，旋即脸上又被她划了一道，立刻就老实了，只敢轻声呻吟。
“是你自己说当年都干了什么好事，还是我替你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皇帝嘴硬喊道。
宋紫瑛狠狠哂笑了一记，拉起皇帝的胳膊，将他整个身体朝后拖去，谷怀恩转身跟了上去，推开墙壁另一侧的石门，消失在石室里。
温承蕴大喊一声“不好”，赶忙追了过去。
陆含章和常安紧随其后，待他们赶到时，看到谷怀恩和宋紫瑛已经带着皇帝越过了一座架在高崖上的石桥，桥下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暗河。
温承蕴刚追到桥正中，被谷怀恩威胁着不要再过来，不然就将皇帝丢下河去。
宋紫瑛和谷怀恩的身后是康娘子带领的一群西戎武士。
“少主，少和他们废话，杀了狗皇帝，太后那边即刻就会发兵。趁着大钺军心动荡一举夺去边境二州，不日就可以直抵神都，颠覆大钺。”康娘子丢下一句狠话。
“不要啊！”温承蕴听到康娘子的话，心中大骇，“谷怀恩，你也是大钺子民，难道你就不替边境的大钺百姓想一想吗？一旦起了战乱，他们安能幸免于难？还有那些参战的兵士，你们的父兄曾经都是行伍之人，应该都知道战事的残酷，战争对于交战双方来说都是残酷无情的，免不了会有生死之祸。到时候，妻子会失去丈夫，父母会失去儿子，孩子会失去父亲，这些一定不是你们想要的啊。”
温承蕴的一番话，让谷怀恩的脸上泛起了犹豫之色。
“温卿说得对，只要你们放了朕，我一定绕你们不死！”皇帝忽然开口道。
可他的发言却彻底激怒了谷怀恩，他一把抓住皇帝的头发，要往暗河的放下推进去。
“啊！啊！住手，朕说，朕什么都告诉你们……”皇帝嚎叫道。
暗河之水哗哗地汹涌向前，一如谷怀恩和宋紫瑛心中的愤怒之火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