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山先生，切割尸体的手法，像不像木雕师傅所为。”陆含章问道。
晖山凝眉思索了片刻：“陆姑娘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石雕、木雕、金属雕刻匠人都有可能。”
“你是怀疑冯府那个叫阿青的车夫吗？”温承蕴问道。
陆含章点了点头，“大人不是也怀疑，那日回来的人并不是冯元资吗？那么离他最近的阿青，是因为没有发现上车的已经不是自家老爷了呢，还是他根本就是帮凶故意隐瞒呢？似乎后一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没错，冯府被围得水泄不通，但自家车夫完全可以自由进出，甚至可以在马车之中藏一个人，也易如反掌。”程逸舟接话道。
“加上他本身又是个会木雕，习惯用刻刀的特征，我感觉他的嫌疑巨大。”陆含章说，
不知为何，温承蕴听了她的一席话，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一种不愿意承认的抵触。
破绽太明显了，如同陈顺一样，如果凶手真的是阿青，那么这背后又将是一个舍生忘死之人的牺牲。
“可是，这冯元资的尸体，究竟是怎么进到宫里来的呢？”叶剑心绞尽了脑汁也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可以明目张胆的把当朝宰相的尸体，带到宫里，还抛撒在皇帝的寝宫之前。
“尸体虽然被切割得很细小，但要夹带100多块，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尸块进宫是绝无可能的。”温承蕴笃定地说道。
“大人，有个奇怪的地方。”晖山走上前来，引温承蕴过去，“大人你看，每个尸块上都有一个撞击伤，哪怕切割得最小的这一块也有。”
“这是何意？”
“这说明，这些撞击并不是在他死之前，或者说，在他被肢解之前撞到的，不然不可能如此均匀地撞击到130个位置。”
“都成不会动的尸块了，怎么还会受到撞击啊。”叶剑心问道。
“从高空抛下来就会。”晖山的话掷地有声。
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抬起头，看向极玄宫上空宽广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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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理寺的马车上，程逸舟和叶剑心如往常一样毫无顾忌地打闹着。
陆含章拿出身上的随行笔简单描绘了一下极玄宫和四周宫墙的位置图。
极玄宫位于天齐殿正后方，位置上都处于整个皇宫的正中心位置，距离宫墙有5里路之远。
看着自己画的图，陆含章频频摇头。
“怎么了？”温承蕴在她身边柔声问道。
“如果是高空抛尸，我现在能想到的方式就是利用之前见过的琼花傀儡了。但是琼花傀儡要依靠装在里面的火药飞行，飞行的高度和距离都有限。很难越过宫墙飞行这么远的距离。而且烟火燃烧时会发出亮光，但是巡视的千牛卫都说昨晚没有任何异样发生。”陆含章百思不得其解。
温承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既然已经锁定了嫌疑人，这个难题，可以慢慢再解的。”
陆含章看着他暖暖的笑意，不由心头一软，紧接着眉头也松了开来。
温承蕴的脸上忽然换上了一个调皮的笑容，使了个眼色，让陆含章看一看一边的程逸舟和叶剑心。
她不解地转头，看了看正在笑闹的两人，不明白温承蕴的意图。
只见叶剑心举起拳头轻轻搭在程逸舟的胸口，却被他一把抓在手里，挣脱不出来。
叶剑心顿时羞红了脸，用自己的脑袋用力撞向程逸舟的脑袋。
程逸舟痛得闭上眼睛嗷嗷直叫，但抓着叶剑心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待痛意退去，他睁开眼睛，深情又俏皮地朝叶剑心傻笑着。
“你是不是傻啊！”叶剑心羞赧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含章吃惊地转头看向温承蕴，明明观察入微的人是她，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这个她最最希望知道的秘密。
温承蕴朝陆含章的身边挪了挪，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道：“你的心可以放下了。就放在我这里吧。”
说着他悄悄地牵起了她的手。
陆含章没有挣脱，用另一只手掀起车窗帘子，羞涩地转头看向窗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外面，怀翠楼的雕栏玉栋映入眼帘，陆含章眸色一沉，将被温承蕴握着的手抽了出来。
“既望！”陆含章沉吟了一声，她看向程逸舟，“程兄，你还记得那日在暗市窟，那人让你去找的谁来着吗？”
“不是既望吗？”程逸舟犹豫道。
“既望的名字是怀翠楼的青萝姑娘告诉我们的，暗市窟的人说的是另一个名字。”
“哦，他让我去找一个叫大口的人。”
陆含章再一次取出随行笔，在纸上匆匆写下一个字。
“谷……”程逸舟念了出来。
“既往是指夏历每月的十六日，十六就是两个八，再加上一口，就是谷字。”陆含章幽幽说道。
温承蕴眉头抽动了一下：“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盯上了郭宝霖，再利用底也伽引他入局。说不定你们在暗市窟遇到的人，就是他们派来引导我们的，他们已经不想隐藏了，所以明目张胆地露出了真面目。”
“逸舟，我让你派人盯着怀翠楼，可有什么异常的？”温承蕴问道。
“盯了几日，没有任何异常，昨日才将人撤走了。”
“也罢，如果怀翠楼真是绿蛛一伙的，那么必然能发现盯梢的神鹰卫，反而不容易露出马脚。”
“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改叫了一些走街串巷的乞丐暗中观察了。”
温承蕴露出了欣慰又骄傲的笑容，伸手在程逸舟肩上鼓励地拍了拍。
不知不觉，马车已然到了大理寺门口。
温承蕴和程逸舟先后下车，当叶剑心和陆含章弯腰准备下车时，两人同时伸手，等待搀扶她们。
叶剑心瞄了一眼程逸舟，用脚踢开了他的手，帅气地一纵落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朝里面走去。
陆含章轻扶车沿麻利地下了车，在温承蕴和程逸舟耳边轻声唏嘘道：“不要小看女子哦。”
说完，昂首阔步跟在了叶剑心身后。
“我没有！”温承蕴和程逸舟看着她的背影异口同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