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舟眼中现出欣喜:“你是在担心承蕴看到了吗?”
陆含章慌张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她迅速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不理睬程逸舟在背后一直不停的追问。
“你是不是很在乎他怎么想?”
“你是不是也心悦于他?”
待程逸舟跟了上来,陆含章淡淡说道:“我和顾师兄只是师兄妹的关系。”
程逸舟嘴角扬起:“放心,我会告诉承蕴的。”
陆含章面色一红,还好怀翠楼已在眼前,她快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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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娘子看到又是大理寺的人来问话,堆满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打发了米小毛去接待他们俩。
“大口?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米小毛思索道。
“他叫大口的话,会不会是一个嘴巴很大的人,你再想想?”程逸舟问道。
“嘴巴很大,怎么样算很大啊?好像没有谁大到引人注意呢?”
“大口吗?”一旁经过的李桂儿搭话道。
“怎么,你见过?”陆含章激动问道。
“我之前好像听到过一个客人过来说找大口的。但是定包间的人,不叫大口,名字很拗口,好像叫什么鸡王。”
“什么鸡王啊!你得好好学点学问了。那叫既望。”青萝抱着琵琶过来,向程逸舟和陆含章福了福身。
“既望?是指夏历中每月的十六日?”陆含章问道。
“没错,那个客人很神秘,戴了个半幅面具。虽然不是常来,但是每次来都是十六日。”青萝说道。
“他最近有来过吗?”陆含章追问。
“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陆含章面带失望。
“那烦请各位替我们留意一下,如果这个既望再来时,通知一下大理寺。”程逸舟嘱托道。
米小毛瞥了一眼招呼客人的康娘子,有些为难。
他怕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了客人,招来老板娘的责备。
可李桂儿和青萝没有他想得那么多,十分快意地答应了下来。
陆含章扫了一眼纸醉金迷的怀翠楼,无奈叹了口气。
本月的十六日早就过了,也就是说要找到这个叫既望的人,最快也要再等一个月。
她和程逸舟正打算离开,发现在一个个灯火飘摇、莺歌燕舞的房间之中,一楼角落的一间房间却暗着灯。
陆含章走上前去,发现房间门上居然上着锁。
这很难不让她怀疑里面藏着什么?会不会就藏着那个叫做“既望”人。
陆含章给程逸舟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找到了米小毛。
“小毛,我们想找个房间歇一歇脚,我看只有那间房间还空着,劳烦给我们开一下门吧。”
米小毛尴尬的脸皱了起来:“这间房间老板娘从来不让我们开的。”
“为何?”陆含章问道。
“这我不知道。”
程逸舟眼睛转了转,忽然撒起泼来:“你们是看不起我们大理寺还是瞧不上我这个京兆尹家的公子啊。明明有空房,却不让我进去。”
他一边高声说着,一边在一楼转悠,好吸引楼里其他客人的注意。
康娘子见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皱着眉头,上前来,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哎呀,程公子误会了。这间房间,在两条河道的交界之处,之前下面的地基因为暴雨,塌过一次,河水漫进来过一次。现在屋子里一股霉味。我正打算好好用熏香除除味道再开放呢。”
康娘子的话无法让人信服,如果是因为河水倒灌,屋子有霉味,所以锁了门,那么米小毛为何不知道。
陆含章正要反驳她,谁知康娘子从身上翻出了钥匙,大大方方地打开了门。
“二位如果实在是想要进去休息的话,我就给你们打开咯。”
康娘子用手一推,房间内部的样子出现在陆含章和程逸舟的面前。
这间房间和别的房间别无二致,陆含章往前踏了一步,想看看屋里有没有藏人。
里面空无一人,果然有一股子河水和淤泥的腥气,即便里面摆了三个博山炉,正在熏着水沉香,依旧能闻得到。
程逸舟看这间屋子并没有什么特殊,康娘子又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知道想要好好翻找是不可能的了。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回大理寺。陆姑娘,要不我们不歇息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陆含章呆呆地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僵硬地配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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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大理寺时,温承蕴和叶剑心还在案发的监室里。
温承蕴在监室地面铺着的稻草堆下面,发现了一些已经干涸的青色汁液。
叶剑心已经用她灵光的鼻子闻出了这个东西是什么。
“是苌楚果的味道,应该是有人将苌楚果捣成了汁水,又用纱布过滤后得来的。”
温承蕴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在狱室里撒下苌楚果的汁液?
“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会不会是因为要引诱蛇?”叶剑心问道,“上次我和逸舟就是在摘苌楚果时,被蛇咬的。”
“没错!”
陆含章刚走进大理寺狱,听到两人交谈,接话道。
“熟透的苌楚果,打成汁水放置一段时间后,略微有些变质时,会发出一种只有蛇闻得到,而且很喜爱的味道。”
温承蕴见两人回来,一阵欣喜,赶忙问起他们有无收获。
陆含章告之了既望的事。
她讲述今晚见闻的时候,程逸舟格外的紧张,生怕她说漏了嘴,将自己的疏忽说了出来,故而一直在边上赔笑讨好。
“陆姑娘说完了?要喝口水吗?今天你太辛苦了。”程逸舟说着拖了一把椅子到陆含章面前。
叶剑心在一旁看了,哼了一声,嘟着嘴轻声自言自语:“你倒是挺殷勤的。”
“郭巨挺呢?”程逸舟为了阻止陆含章再多说任何细节,插嘴道。
“让他看着自己儿子吊死的监室,有些残忍,我吩咐替他换了地方。”温承蕴淡淡说道。
“你呀,连这种罔顾他人性命的人,都忍不住要同情。”程逸舟埋怨道。
“这个蛇皮就是郭宝霖上吊时用的吗?”陆含章端详着那段被绞成麻花的蛇蜕问道。
“是的。据狱卒说,当时有一条大蛇进了郭宝霖的监室,应该是那条蛇蜕下来的,而后郭宝霖顺手搓成了绳子用来自缢。”温承蕴靠近了过来,凑在她的身后一起看她手上捧着的蛇蜕。
陆含章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到了自己脖颈之上,她微微一凛,往前倾了倾,好离他远一些。
“不对,这条蛇蜕,绝不可能是闯入监室的那条蛇留下的。”陆含章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