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消停的夜晚。
谢家大郎在外边忙碌了一天,回家就听说了媳妇干的蠢事,强压着火气吃完了饭,回到院里,进了屋,隔着扇屏风,清晰听见里面的对话。
“娘,你怎么病了?”
“我的儿啊,你得努力,活个人样出来,不然你娘就白白让人欺负了,我被欺负死了,你以后就没有娘了。”
“娘!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这个家谁敢欺负你!”
“就是你那个九姑姑,才从京都回来,就逼着我跪在地上给她的婢女斟茶道歉。”老大媳妇敲着自己心口,不然气儿都喘不上来,她闭着眼睛嚎啕大哭,哭自己被践踏的委屈。
儿子愣住了:“这怎么能成,祖母呢?老寿星呢?她们怎么不管管?”
“娘护着她,爹也护着她,他们都是一家人,就我是外来的,爹不疼娘不爱,我嫁进谢家这么多年就只能白白给人作贱,跪着给人斟茶赔礼……她要我死呀,她要我死!”
儿子瞅着她这样子自然心疼,气得眼睛都红了,立刻说:“这个贱女,娘你放心,我给你报仇,我这就给你报仇,我非打死她不可!”
谢家大郎站在屏风后面听二人对话,顿时火冒三丈高,昏暗的灯光就像是暗流涌动的海底,一个漩涡已经形成了。
他眼瞅着儿子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咬着牙齿问:“你要干什么去。”
儿子一抬头瞧见了阴影里的他,没想到他在,看见他以后更加委屈了,一张脸拉的老长:“爹,娘让人给欺负了,咱不能就这么忍着呀。”
谢家大郎已经在前院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见这个蠢媳妇不知反省,还挑拨自己儿子,火气直冲天灵盖,揪着儿子的衣领把人拽进了屏风里面。
老大媳妇哭的声音都停止了,眼瞳微微收缩,动作中有些拘谨:“大郎,你回来啦。”
“我再不回来就被你祸害死了,你祸害我还不够,还要祸害儿子。”谢家大郎面色铁青,恨不得把人从床上揪下来揍一顿。
儿子被拽的领口发紧,被迫抬着下巴,“爹,你说什么?”
谢家大郎愤怒道:“你娘有出息,学会抢人钱了,抢钱不成,挨了顿收拾,在全家面前都丢了脸,把我的脸也丢了个干净。我什么时候缺过你们钱,也至于这么出去不要脸去!”
儿子一脸不敢置信。
老大媳妇自觉在晚辈面前失了颜面,拿手捂住脸,哭泣道:“我为什么这么干,还不是赌一口气,你那个九妹妹把家里一半的钱财都带走了,也好意思恨家里,家里的事儿他半点手都不伸。咱儿子多聪明呀,明显就是读书的料子,她愣是不肯帮忙,白白耽误了孩子。如今落魄了,舔着脸回来,手头藏了那么多钱,一分都不想给家里拿,凭什么呀!”
谢家大郎呼吸幅度都变了,紧紧攥紧拳头,极力克制着自己对傻子的容忍度,“莫桑让大长公主给收养了,钱都是大长公主府的!”
老大媳妇情绪激动下直接坐了起来,“我怎么能知道呢,她就是故意掖着藏着不说,好叫我难堪!”
谢家大郎一看她还是那么理直气壮,被气笑了,扭头一看儿子一脸复杂,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你先出去。”
“爹,那这事……”
“滚出去!不准再插手这件事情!”谢家大郎大喊一声。
儿子吓坏了,赶紧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夫妻两个人,就像那几乎要燃烧到尽头的蜡烛一样,夫妻两个的感情也早就走到尽头。
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每次见面几乎都要吵架,往往是一句话不合就吵起嘴来。
谢家大郎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但谢家的规矩是嫡子是宝,庶子是草,因此老大媳妇在这个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这嫡子是你下半生的指望,你最好不要用你那些愚蠢的想法去影响他,不然我还有别的孩子,你没有了。我不是爹那样的人,其他的庶子也是我谢家的血脉。”
谢家的嫡庶分明,是因为谢止藏太喜欢美色了,只要是好看的,他就往家里领,完全不管是什么身份。
这后宅里的女子有路边的乞丐、花楼的名妓、好友的遗霜、府里的丫鬟、别人的小妾、丧夫的寡妇、和离的女人等等,只要好看,完全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甚至有大着肚子嫁给他当小妾的、六个月产子的、在后宅里与人偸情有孕,生下的孩子一律姓谢。
就这么说吧,糟糠之妻生的肯定是他儿子,其他女人生的就不一定了,他自己都不确定有几个亲生的庶子。
他曾说过这么一句话,“男人好涩,人之常情,自己好涩还不让别人好涩,那就是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