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藏本该昨天就到家,结果回的迟了。
但也算回来的正好,赶上一出闹剧。
他一进来,大家刚叫几声父亲,葛氏就开始爆发委屈,和他诉说孙女有多不孝顺,不停的顶撞之类的。
葛氏佝偻后背,满脸皱纹,看上去十分可怜,“我都没说什么呀,我不敢说什么,我一把年纪了怕惹人嫌,就说了两句让家长安宁的话,被你女儿怼的一口气儿下不来,不如死了算了,死了消停呀。”
谢韫玉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葛氏这张脸带长命千岁的样。
谢止藏转头看了看女儿,眼底有着很多复杂的情绪,说:“我收到商队的飞鸽传书了。”
谢韫玉点头,很痛快的承认了:“对,我得罪了太子殿下,什么都没有,被撵回家来了。”
谢止藏脸上愁苦了一瞬,但看见莫桑又笑了出来,赶紧上前行了一礼:“公子晚上好。”
刹那间场面一静,就连啰里八嗦的葛氏都闭嘴了。
五哥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四哥结结巴巴地说:“爹,他他他他是莫桑呀,就是……九妹妹那个……”下人啊,他没说出来。
谢止藏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叫公子。”
一家之主的威严无人敢质疑,大家都齐刷刷的叫着公子。
莫桑抱着胸,往门边一靠,深绿色的眼珠子一瞟,微微点了点头,倨傲骄矜。
谢止藏的腰弯得更低了,“公子请上座。”
莫桑摇了摇头,只是用视线盯着谢韫玉。
谢止藏在这一刻还有点高兴,莫桑在意谢韫玉,这就说明他们家还是有一个保护神。
这个女儿,有用。
刚才谢韫玉大言不惭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她疯了。
莫桑是什么人呢?杂种异类,一个小妾跟路过的商人偸情生的,大长公主疯了才会收这种低贱的东西当义子。
结果这世道就是这么奇怪,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莫桑是大长公主的义子,司棋已经和他成亲了,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府儿媳妇。”谢韫玉这一瞬间有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感觉。
司棋后背挺的直直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她也想小人得志一把,“你们之前说,谢家的儿媳妇不差钱,不会抢钱,那大长公主的儿媳妇会偷钱吗?”
“偷钱?当然不会了!”谢止藏察觉到屋内的氛围不对,赶紧薅住一个人问是怎么回事儿。
三嫂子嘴巴快,立马就把事情学了一下,着重说大嫂诬赖司棋偷钱,还动手把人打了。
谢止藏脸都绿了,就晚回家一天就闹出这种事儿来。
谢韫玉眼瞅着是不行了,他倚仗没了,好多生意都做不通,要像条肥羊一样挨收拾,这个家都容易让人掏空了。
这时候莫桑是最大的保护,别人不知道,他很清楚,那莫桑就是大长公主的亲儿子,怎么能得罪他呢?怎么能怀疑他媳妇偷钱呢?
“你们可真是够荒唐的!”谢止藏埋怨地看向白氏,“你怎么不拦着?那莫桑和司棋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多好的品行呀,那就跟亲儿子亲女儿一样值得信任!不,比那群小畜生值得信任多了!”
白氏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赶紧把银票收拾了一下,双手捧给司棋,“是我们误会了,我们还以为这是小九的钱。”
司棋没接,因为夫人没发话。
谢韫玉走上前去,从母亲手里拿走了荷包。
母子两个人对视着。
“这每一张银票拿到票号去查,都是挂在大长公主名下的。你们想抢着去,那就是在强抢皇室,这是要谋反呀。”
谢韫玉挪开视线,拿出钱来,拿着那一沓子银票往她们跟前凑,从她们身边走过。
银票在她们眼前晃过,就问谁敢接?
她真诚地问:“不是贪财吗?”
四哥张了张嘴,结结巴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谢韫玉:“不是爱财吗?”
五哥捂住了眼睛,势必要张聋作哑到底。
谢韫玉:“钱都到跟前儿了,为什么不拿呀?”
大嫂脸都发绿了,手里的帕子直接撕坏,肩膀一个劲儿的抖动。
谢韫玉停步在大嫂跟前,又问了一句:“大嫂是突然不喜欢钱了吗?”
大嫂的脖颈处都能看出来青筋了,被羞辱的简直无地自容,无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快要把她看碎了。
她眼睛一闭,硬着头皮说:“我就是误会了。”
到现在她也不敢承认是自己错了,她就像个弹簧一样,谢韫玉施加在她身上的每一寸力她都想反弹回去。只不过现在还有些许的理智,控制着让她不发疯而已。
谢韫玉怎么就那么幸运?
十六岁的时候就被侯爵府相中,一步登天,目中无人;这才落魄,莫桑得道成仙,鸡犬也跟着有了地位。
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落在谢韫玉一个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