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在迷糊中乱叫：“司棋……”
三两个乞丐从外边顶着风雪回来，手里拿着半个馊饼子，兴高采烈，觉得收获颇丰。
突然听见动静，然后角落了一看，稻草都被扒没了，谢韫玉头发里插着乱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哎呀，这不是那老乞丐的小娃娃吗？又生病了，要我说呀，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不如就卖了，她也能活下去，老乞丐还能换点钱把他孙子养大。”
“老乞丐指望着小姑娘将来给他当孙媳妇呢，要我说何必想那么长远，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那时候。这种小姑娘进了花楼，至少这个数。”
“这么多！要是我把人捡回来就好了。”
“捡回来也没用，眼瞅着要死了，我就说这小姑娘瞅着福薄不带长命相，就这么死的可真可惜。”
几个乞丐面面相觑，一个恶毒的主意油然而生。
……
瘸子拖着残疾的腿，一步步的往外爬。他是如何被人打废双腿，每天又是指着什么东西活下来，没人知道。
他从来不去乞讨，大家都说他是靠吃老鼠蟑螂活下来的，他也不解释。
有时候大家好奇他是怎么沦落成乞丐的，毕竟看着人高马大很不一般，不像是会混迹在乞丐窝里的那种人。
他就只笑而不语。
时间久了，大家都揣测他是得罪了什么世家子弟，被打残的，定期有人来给他喂饭，为了就是让他半死不活，好折磨他。
他也没否认过这种说法，反正他不会离开破屋。
他只透露过一次，说在阳光底下怕被找到。因为有个神无所不能，太阳就是他的眼睛。
大家都觉得他疯了。
但今天他爬了出来，在雪地里面艰难的挪动着。
一双腿被磨得血淋淋的，手掌被石头划破了，血淌了一路，他的手被冻的发麻，什么感觉都没有。
“瘸子，好像是瘸子！”顾留春捧着饭碗大声叫了起来。
老乞丐也看见了，非常惊讶：“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瘸子整个人血淋淋的，但面色还是很寻常：“你们快回去吧，那几个鳖孙儿瞧着小姑娘好看，要下手。”
顾留春撒腿就跑，老乞丐把他叫住。
“你去把瘸子拖回去！”
顾留春着急又不得不听话的回来搀扶瘸子。
“不用管我。”瘸子淡然的拒绝了，还把一个东西交给顾留春，那是一块阴阳玉佩，“那小姑娘生病了，这东西包治百病，延长寿命，你拿去用吧。”
顾留春紧紧攥着，再次撒腿就跑。
老乞丐说：“你找个地方躺着，我回头来接你。”然后拄着拐杖快飞起来了。
瘸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看了看太阳。
他们两个跑的太快了，一路上摔了好几跤，爬起来就跑。
顾留春膝盖都疼，勉强回到了破屋，把着门往里面一看，那三个鳖孙儿因为谁先来起了争执，居然还打起来了。
谢韫玉衣服被扒了一半，大冷天，冻的都快死了，像个小猫一样呜呜的哭泣，“爷爷、哥哥——”
“你们滚开！”顾留春像个小兽一般，冲到了谢韫玉面前，发疯一样的大喊着，风灌到喉咙里，呛的直咳嗽。
“小屁孩滚远点，你要媳妇儿有用吗？你用得了吗！”一个满脸麻子的乞丐骂道。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老乞丐举着拐杖砸了下去，麻子当时脑袋血流不止。
麻子气急了，当时就和老乞丐厮打起来，俩人抢一个拐杖。
顾留春扑过去就咬麻子的大腿，发了狠劲儿，麻子尺痛，把他甩了出去，他愣是咬下来一块肉在嘴里，但门牙也因此磕掉了。
老乞丐借着机会抢过了拐杖，用力的往下打。
后来大家都回来了，劝着老乞丐别打了，把他的拐杖抢了下去，他还咬了麻子一口，这才算拉倒。
他让顾留春把瘸子的扶回来。
顾留春去找的时候，没看见瘸子的身影，但听附近的人说有个人不小心掉河里了，淹死了。
他去看了一眼，是瘸子的尸体，根本没人管，就扔在了路边，眼睛都没闭上，手里面都是淤泥，死前挣扎过。
一个瘸子是怎么翻越栏杆掉进河里的，谁也不清楚。
那应该是很大的决心。
他终于去了一个太阳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