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房间里一阵惨叫,声音里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房间外,文晏就像个男人一样,在产房外边等着,血腥味刺鼻,她不太想看。
实际上,她生文明的时候就很痛苦,以至于多年也不想要一个孩子,哪怕现在听见金乌的哀嚎声,她都背脊毛骨悚然。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吉祥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两手是血,吓得瑟瑟发抖,“娘娘,金乌姐姐有些不对劲。”
文晏顾不得其他,赶紧进了屋,浓郁的鲜血刺激着人身为野兽的一面,情绪不自觉就焦躁起来。
金乌跟了她十多年,忠心耿耿,是她最信任的人!
“撑住了,我让人给你熬了参汤,马上就好了。”
“娘娘,我好像……撑不住了。”金乌自幼习武,从来没这么痛过,身体仿佛被劈开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不上不下的卡着,始终不肯下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用力,下面血淋淋,吉祥用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水盆都染红了。
文晏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要命的小手先伸出来了,细嫩比鸡爪子还小,却能要人命。
她生过,她知道生产的时候孩子手脚先出来代表着什么。
正常来说,孩子应该头先出来,一旦手脚先出来,几乎是卡在母亲身体里的姿势,不把母亲撕开都生不出来。
“娘娘……”金乌整张脸都是湿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眼底满是乞求,求这个无所不能的娘娘救一救自己。
文晏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金乌,光线有些昏暗,金乌就像陷入沼泽地挣脱不出,即将被吞噬。
她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摸,是些泪液,她除了在自己手上发现泪,还有冻疮。
偌大的王府没有下人伺候,烧炭都要自己来,寒冬腊月来袭,日常的生活都成了一种折磨。
烧水要亲自动手,能给生孩子的金乌准备点热水都不容易,连熬参汤都得让其他侍妾帮忙,始终不见她们踪影,更别提接生婆和大夫了,什么都没有。
“一开始,你问我要不要打掉?我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因为我怕你小产丧命,或者留下治不好的暗疾。”
“娘娘是为我好。”金乌费了很大的力气,拉住了文晏的手。
文晏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任由眼泪流下,“金乌,我错了,我真的会错,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错,但我错了!”
“啊!”金乌感觉下面在涌动,出来的不是孩子,是鲜血喷涌而出,撒了半张床。
吉祥看着这个场面,直翻白眼,差点晕过去。
难产几乎要把金乌的血流干了,也生不下来这个孩子。她失血过多,整个人瘦了下去,像一层薄薄的白纸,毫无血色。
她轻飘飘的,闭上了眼睛,永远大着肚子。
文晏自顾自地说:“无论是让你生下这个孩子,还是当初做的选择都错了。在你这,我已经无法改变了,但其他的选择还能改。”
秦王想谋反,但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就算是能逼宫挟持天子,其他皇子也必然不服气,大臣也不会心悦诚服,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鸡飞蛋打,一拍两散。
文晏始终记得那一幕。
她在无人时分,躲在国子监书库的角落里,小声念着书:君臣之名,从天下而有之者也。吾无天下之责,则吾在君为路人。
秦王从书架子后走出来,笑着说,读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偷偷读?
他们之间的名分,是因为天下的缘故有的。
如果没有治理天下的职责,那么就是路人。
现在,连这一幕都是错的。
她愿意承认了。
有什么东西在消散,悄无声息,伴随着血腥气,人心底蠢蠢欲动的兽在作祟。
“娘娘!那手还在动……”吉祥倒吸一口凉气。
金乌已经冷下去了,但那只伸出来要了她命的小手还在挣扎着,不死心的想出来。
文晏干脆从墙上拿下锋利的宝剑,寒光一闪。
吉祥只觉得眼底一片血红,脸上还有些滚烫的液,她尖锐地叫了出来,眼睁睁看着金乌肚子被剖开,文晏伸手进她的腹部搅弄,最后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孩子。
那孩子憋了很久,脸青紫色,文晏割去脐带,用力拍打着孩子,一声嚎哭响起,声嘶力竭。
“金乌,是个男孩。”
文晏擦都不擦,直接抱在怀里,给金乌看。
金乌已经萎缩了。
文晏发誓:“我会保护好你的孩子,会给你报仇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谢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