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大长公主向京中女眷广发喜帖,认文彬为干儿子,目的就是昭告所有人,文彬有她照顾,不受任何人欺负。
府里足足摆了五十桌酒席,亲友准礼贺喜,满座无虚席。好多人都是看陛下敬重她,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敬重起来,说到底还是皇权的力量,但看起来就是很尊重长辈,是个美德。
要知道,谢韫玉一直是个尊师重道的优秀女德代表,所以她不请自来了。
虽然没有请帖,她被拦在门外,但她不着急,人来人往的,大长公主不会不请她进去的。
下人进去通报,正赶上戏台子搭上,戏子在上头唱戏,大长公主看的正入迷,一时想不起来,迷惑地问:“谁是秦国夫人?”
左右的夫人提醒道:“就是文彬公子的继母,前阵子秦国夫人进宫求见陛下剥夺宁远侯府的侯位,因其大义灭亲,陛下赏赐她秦国夫人的身份。”
文彬就坐在大长公主跟前,眼睛通红,一脸受气包样,“母亲,我好像要给你添麻烦了。”
大长公主霸气地说:“你放心吧,有我在,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周围一帮人也不看戏了,戏台子上的戏都看腻了,还是撕逼有意思。
大长公主很给面子的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忍不住来耀武扬威,以为巧言善辩,哄的陛下给她一个秦国夫人的身份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吗?”
下人询问:“殿下,让她进来吗?”
大长公主下颚一抬:“进来,她有胆子送上门来,我还能怕见她。”
众人得知谢韫玉来,都挺意外的,都知道她被大长公主为难了半个月,天天罚跪,两人都结仇了,大长公主还认了她继子做干儿子,这个闹腾的场面没邀请她,她反而来了,肯定不是奔着善意来的。
“想当年我跨马提刀,威风凛凛,冲锋陷阵,只杀得那韩昌贼,丢盔卸甲,抱头鼠窜,他不敢出营——”
不知谁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上头唱的是虎虎生威,底下是一出女人戏。
谢韫玉不急不慌地走过来,不少夫人见了她还得行礼,毕竟她是皇帝亲封的秦国夫人。
史家夫人陈氏端着笑模样和谢韫玉搭话:“秦国夫人什么时候办个宴会,我跟着凑个热闹庆祝庆祝,本朝少有国夫人册封,这可是大喜事。”
谢韫玉和陈氏不熟,但见过认识。
陈氏这人多少有些势利眼,早些年和宁远侯府不来往,后来文彬成了万年县县令,眼看着前途无聊,一下子就贴过来,还要把孙女嫁给文明,被谢韫玉拒绝了。
当时是史太君不满意史家的女儿,但让她出面拒绝,她就把陈氏给得罪了。
史太君真不是个东西啊。
谢韫玉想到这,对陈氏微微一笑:“按理说应该庆祝一下,但毕竟府内的丧还没过,我还得给婆婆守孝,就不大肆声张了。”
陈氏夸奖道:“那个史庶人卑劣不堪,杀人如麻,难得你孝顺还愿意替她守孝。”
谢韫玉温柔:“无论长辈做过什么事,总归是长辈,晚辈岂能说长辈的不是。”
这么一说,自然又得到了无数人的夸奖。
她同人说笑着,慢慢走到了主坐前,见着了大长公主只是略略欠身而已,出于对年长者的敬重,然后就径直去坐席。
有的女眷知趣地起身给她让位置,她客气道谢,坦然地坐下,说:“我来晚了,这戏都唱了半天了。”
刑部尚书的夫人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嘿嘿一笑,说:“人家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秦国夫人,你如今身上的气派和从前可是不一样了。”
谢韫玉轻描淡写地说:“您就爱笑话我,什么气派不气派的,只是不受气了而已。”
大长公主闻言讥讽道:“是啊,你是不受气了,陛下亲封的秦国夫人,好威风,可是却是用文家历代传承的侯爵位置换的,这生意可是让生意人给做明白了,拿别人的东西给自己换好处,文家娶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倒是想问问,谁家还敢娶见利忘义的商人女。”
火药味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一帮人带着诡异的微笑,面面相觑,不断用眼神交换着对抓马场面的看法,看着这场闹剧会发展成什么样。
谢韫玉相比起大长公主的咄咄逼人,显得温和:“敢问殿下,我大周可有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