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确并非永恒，宇宙也有替换天道时。
好比这个时代的观澜，当初叶栀崩碎，天道坍塌时，若是有人主动炼化世界本源，或许就将取代天道。
他们只是这个时代的天道，却并非最古老，更非唯一恒定的天道。
其实很好理解，若是将整个宇宙视作一个世家，万古传承，家主世世代代，但绝非一人独断万古。
天道，便如同宇宙的家主。
“我们，取代了当初的天道？”忽然，叶云又想到什么，看向两位问道。
不过这次，两女无法给出答案。
这些消息，她们也是在古籍中得之，但关于那个时代的事，他们也是了解有限，甚至仅限于古籍中记载。
沉默一会，剑婉虚道：“按照宇宙的规律，天道尚存便不可能诞生新天道，正常来讲，当年那位杀入我族，屠天道而夺本源的那位观澜天道，极有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但还有一种可能，那位天道已经斩断和观澜的束缚。”
斩断束缚？
叶云为之愕然，惊讶道：“天道由宇宙诞生，可谓宇宙之子，和宇宙同息相联，还能斩断和宇宙的束缚？”
剑婉虚笑道：“天道的确是由宇宙诞生，甚至可以说本就是宇宙的一部分，正常来说，天道是不可能脱离宇宙的，但并非绝对没有可能。”
微微停顿，剑婉虚再道：“简单来说，当你困于某个空间而无力挣脱时，你便只能在其中，但若有破困之力，便无法困你。”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那位天道，挣脱了宇宙束缚？”叶云更加惊讶道。
“从我族记载来看，这个可能性极大，否则我族将始终被观澜压制，绝无卷土重来的可能。”剑婉虚轻轻点头。
叶云能够理解，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天道由宇宙诞生，乃是万道能量的极限形态，又如何能够挣脱宇宙的束缚。”
“很难理解？”剑婉虚看着叶云道。
叶云没有否认，轻轻点头。
宇宙，包罗万象，是一切之渊，而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宇宙所赠予，本就是宇宙的一部分，又如何挣脱束缚。
就算天道能够修炼，但你所在的宇宙就已经是极限，已经包罗了万象所有，根本无路打破极限。
除非。
叶云瞳孔骤缩，猛然想到什么，“你的意思是，当年的观澜天道，夺虚无本源而超脱了观澜极限，由此斩断束缚？”
在一个宇宙中，所有一切都属于宇宙，无论如何似乎都没有超越的可能，即便是天道，所修行的道意能量，皆是来源宇宙，又如何去超越极限。
但若是此刻有了宇宙之外的力量，未尝没有超越的可能。
而一旦天道的实力超越了宇宙，那么宇宙的万道能量于他而言，就不再是绝对助力，甚至因为宇宙和天道一体，还有可能成为起成长的累赘。
故而斩断束缚，探索茫茫无垠的大千宇宙，留下观澜诞生新的天道。
“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所有的宇宙碰撞，几乎都是因此。”剑婉虚轻轻点头。
只要武道存在，有人修行，追逐实力的脚步就不会停止，而这条路上，方法有许多，选择有许多，并非唯一。
掠夺，吞噬，对于残酷的修行世界而言，并不罕见，甚至常见。
叶云闻言，双目狠狠内敛，眼底闪烁着极致锋芒。
如此说来，宇宙的极限可以打破，意味着至尊造化并非武道终点，神道之上，的确还有路。
“但这并非唯一的路。”
剑婉虚忽然声音幽幽，看向叶云，略显肃穆道：“可记得圣战台阶梯中，你领悟的道意力量？”
“当然。”叶云点头道。
“那是你曾经修炼的道。”剑婉虚道。
叶云双瞳微睁，却一瞬恢复，并没有太强的意外。
他本就对那股道意有些熟悉，随后了解到是剑婉虚故意为之，再加得之他的身份后，有些疑惑便不难猜到答案。
“御道破道。”
剑婉虚声音幽幽，“以身为道，而御天下万道，御而破之，便能破万道，打碎桎梏而获新生。”
抬头，剑婉虚看向叶云，难得肃穆认真，“你不是一直好奇虚无族是否有神道之上存在吗，这便是神道之上的力量。”
叶云眸光璀璨。
原来那股力量便是神道之上的力量，如此说来，当年的他便是神道之上的存在？
“神道四境，之上便是御道境。”
剑婉虚似看出叶云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天道诞生之时便能和万道共鸣，掌御万道与生俱来，故诞生便是御道境，此道意指神道，天道位于神道之上，掌御万神，故天道无敌。”
“但御道境依旧是在宇宙内，想要打破极限，超越宇宙，就必须修行，有破道之力，故御道之上，称作破道境。”
御道境！
破道境！
如果叶云真是观澜最强天道，这些境界他曾经必然知晓，甚至是有掌握，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可谓第一次听闻，其震撼可想而知。
“天道是由宇宙诞生，万道能量汇聚，可谓得天独厚，生而成为一方宇宙极限，以护宇宙不灭。”
剑婉虚继续道：“但生而无敌，未尝不是一种局限，因此天道的修行很难很难，几乎没有丝毫提升的可能。”
叶云能够理解。
天道就如同宇宙造就的生灵，可谓一切都是固定，几乎意味着不可能修行，且天道诞生之初便是宇宙最极限，上面已经没有提升的空间，又如何提升。
“我族在武道上，有三位御道境，但想要破道，却是希望渺茫，放眼虚无和观澜，最有可能破道的，非你莫属。”剑婉虚再道。
“我？”叶云有些诧异了。
如今的他只是至尊巅峰，就算熟悉曾经修炼过的道，但真正境界也并非御道，莫说虚无族三位御道境，即便是武榜十人，就足以将他碾压。
破道，根本不敢想。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的野心是破局吗，所谓的破境不仅是破虚无观澜之局，还有你修炼之局。”
剑婉虚悠然一笑，道：“在固定的天道境内，几无修炼可能的情况下，你却能想到破道之境，甚至隐有触及，以至于当年挽观澜之将倾。”
“但这还不够。”
话锋一转，剑婉虚深深看着叶云，肃声道：“天道之位成就了你，却也禁锢了你，你深知位列天道，无论怎样修行都难有寸近，几无可能破道成功。”
“因此，你放弃了天道之身，于死族生死轮回路布局时，便亲自走了一遍生死轮回路，只为斩断天道之身的禁锢，以另一种修行的方式证破道之境。”
轰！
这番话于叶云而言，犹如惊雷落在身，让他心神剧颤，眼底更是迸发出几如实质的可怕锐光，能穿透万物。
一旁的墨青书微微色变，好在有剑婉虚在，隔绝了叶云不受控制爆出的力量。
叶云并没有在意到这些，或者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此刻他脑海中完全回荡着剑婉虚的话。
舍天道之身，证破道之境。
这是他的布局吗？
仔细想想，他的身份极有可能是神庭之主，至于观澜双天道，他不敢确定，但这些消息之真假，待他回到观澜，轻易便能印证。
如果这是真，那么如今的观澜，无论是神庭之主，还是所谓的另一个天道，的确没有丝毫痕迹。
最重要的是，死族疯子便是奉神庭之主的命令坐镇炼魂渊，守护生死轮回路，正是从那之后，观澜似乎再无丝毫有关神庭之主的踪迹。
“虽说现在的你还没有成功，虚无族如果想，轻易就能将你扼杀，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步，你走在我们之前。”剑婉虚看着叶云肃穆道，眼底竟是闪过一缕难以觉察的期盼。
似迫切希望叶云能够破道成功。
叶云没有回应，剑婉虚也不再说话，就连一旁的墨青书也合上了古籍，安静的站在一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幽深的走廊显得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云身上的气息渐渐内敛，神色舒展开来，慢慢恢复平静。
他看了眼剑婉虚，然后看向墨青书，忽然微微欠身，“我重新回答墨姑娘的问题，观澜和虚无不是敌对，是观澜侵犯在先，这一拜，我为观澜的曾经致歉。”
曾经的观澜，入侵虚无宇宙，不仅屠了天道，还夺了虚无本源，险些让虚无族覆灭，这对虚无族的影响可想而知。
虚无族隐忍修养，卷土重来欲复仇，这无可厚非，而且虚无族似乎根本没有想过屠尽观澜，甚至还想着将治世理念施行于观澜。
这已是难得。
两人略有些许意外，相视一眼后，墨青书道：“叶云公子不必如此，这怪不得你，无需为前人之过错而致歉。”
叶云直起身，再看向剑婉虚，“如你所说皆是真，观澜不怪虚无，甚至愿为曾经之事予以赔偿，若虚无族拒绝，依旧执意延续当年之战，观澜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即便是曾经的债，叶云也愿意认，前提是虚无族能够放下曾经。
若是放不下，他不会怪，却也不会束手就擒。
“但我可以承诺，若观澜最终获胜，不会为难虚无族。”叶云再道，这是他的承诺。
剑婉虚笑了。
她看向墨青书，问道：“你怎么看？”
“我相信叶云公子。”墨青书微微笑道。
“现如今的他，确实值得信任。”剑婉虚同样笑道。
曾经的观澜天道隐藏极深，瞒过了观澜和虚无两大宇宙，如今的叶云却很单纯，能够为在意的人不惜性命。
此刻这份承诺，确实值得相信。
“婉虚，我去修缮古籍，叶云公子，有缘再会。”听到剑婉虚的态度后，墨青书便也不再多言，朝两人示意后便抱着古籍离去。
叶云则随剑婉虚，继续往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