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和观澜是敌对，就算剑婉虚没有害他之心，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助他蜕变，必然是有所图。
“你随我来。”
剑婉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朝着神宫最深处走去。
叶云没有迟疑，径直跟上。
他战破霄，败黑渊神将，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答案，虽然剑婉虚已经告诉了他的真实身份，但真假暂且不论，他还需要知道剑婉虚的意图。
“婉虚。”
穿过大殿，通过一条条蜿蜒幽深的长廊，迎面有位女子款款走来，她身着墨黑色的长裙，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温文尔雅。
而且她身形和剑婉虚一样，并非外面那些动不动就是数十丈身高的虚无族，更显书香气息。
除此之外，她身上并没有流溢出半点能量波动，仿佛就是一普通凡人，但叶云却不敢如此认为。
在这神宫深处，能以婉虚相称，又岂会是普通凡人。
“还记得你曾问我武榜之上有多少，我说就算三个，实则如我这般身份地位的，还有一人。”剑婉虚朝那女子微笑点头示意，然后看向叶云道。
果然。
叶云眼眸微挑，此女身份地位果然不同寻常，是能和剑婉虚比肩的人物。
不过，此女身上确实没有能量波动，任由他如何感知，都捕捉不到丝毫，除非她之实力远超于他，才能隔绝所有。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除此之外，便只有一种身份。
“书榜之上？”叶云道。
此女没有武道能量，反而书香气息浓厚，且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书籍，其身份便不难猜测。
“虚无族文武治世，书院同样能培养出非凡人物。”
剑婉虚点头，介绍道：“墨青书，书榜之上，虚无族第一学士，管理书院，制定武院律法，治理全族，我族的律法、学识等等，皆由她负责，在虚无族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
对于这点，叶云还是很佩服虚无族的。
武道世界残酷非常，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弱者有时候连尘埃蝼蚁都算不上，生死都难由己。
但虚无族却能给予普通读书人如此崇高的地位，这在观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叶云，观澜最强天道。”剑婉虚又介绍叶云。
“见过观澜天道。”墨青书行礼道。
“墨姑娘客气，叫我叶云便好。”叶云同样回礼，他本就是以礼待人，墨青书如此客气，自不会傲慢。
只是对于天道这个称呼，他虽相信剑婉虚不会骗他，但在自己真正苏醒回归，彻底确认之前，他依旧保持平常。
他是叶云，不管以前如何，至少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墨青书微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剑婉虚，笑道：“婉虚，既然我在此遇到叶云公子，能否先向叶云公子讨教几个问题，放心，不会影响你的事。”
剑婉虚笑道：“我没问题，但是否答应还得看他本人。”
墨青书点头，然后看向叶云，问道：“不知叶云公子能否赐教？”
叶云沉默半瞬，笑道：“我何等何能敢赐教虚无族第一学士，墨姑娘若有什么想问，叶某一定知无不言。”
对于虚无族的道院，叶云还是很感兴趣的，他已经领教过武榜的实力，此刻遇到书榜之上第一学士，他也想见识见识。
“叶云公子太谦虚了。”
墨青书笑容温婉，当真有种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合上手里厚厚的书籍，看着叶云问道：“不知叶云公子如何看待观澜和虚无的关系？”
叶云笑道：“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自当年虚无入侵观澜那一刻起，双方便已是敌对。”
顿了下，叶云还看了眼剑婉虚，然后又看向墨青书，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墨姑娘的见解。”
“叶云公子请讲，小女子一样知无不言。”墨青书笑着回应。
“你族天师曾言，有朝一日虚无族到了观澜，会延续道院的理念，以书院的理念治世，想要让观澜变的更好。”
叶云缓缓开口，微微停顿后问道：“请问墨姑娘，对此如何看？”
墨青书笑道：“在问答这个问题以前，我能否先请教叶云公子，你们观澜是否有我这般存在。”
说到这，墨青书还特意介绍了下自己，“我诞生于普通家庭，没有丝毫背景，也没有逆天的修炼天赋，是亿万众生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是手中的书籍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站在了书院之巅，能够治理一族，拥有崇高的地位。”
叶云明白墨青书的意思。
普通人用读书改变命运，站在一族之巅，甚至是站在整个宇宙最顶峰层次，这在观澜确实不存在。
观澜对于武道的残酷，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没有实力，就算你有无限的文学修养，也不可能决策一族，乃至诸天万界。
“不曾有过。”叶云如实回应道。
墨青书闻言，笑容更加璀璨，同时还带着钦佩，“叶云公子果然与众不同，要人承受不足或错误，是件极其艰难的事，叶云公子如此坦然，小女子钦佩。”
说罢，墨青书再问，“再请问叶云公子，我族文武治世这套理念，是否值得认可，或者说，相较于观澜，优劣如何？”
叶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我曾回答过你族天师，世间秩序万千，每一种秩序都有不同的适应范围。”
“虚无宇宙只有一族，然观澜却是诸天万界，不同种族，不同世界，都有不同的秩序，最重要的是，就算观澜当真需要改变，那也是观澜之事，墨姑娘以为如何？”
墨青书笑道：“我听明白了，叶云公子还是认可我族理念，只是不想让这套理念，以虚无族施行于观澜。”
“这不是虚无族入侵的理由。”叶云没有否认，只是斩钉截铁的道。
他承认虚无族文武治世的理念很不错，虚无道院可谓非凡，但这绝非虚无族入侵观澜的理由。
“叶云公子说的对。”出奇的，墨青书竟是很认可。
“墨姑娘当真这么觉得？”叶云有些意外。
“叶云公子不用觉得意外，我们此刻并非争锋，也是实事求是的交流，是否对错并非否认就能改变。”
墨青书笑容温和，继续道：“正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虚无是虚无，观澜是观澜，虚无的理念对于观澜而言，或许并不愿意认可，或者说是接受。”
叶云深深看了眼墨青书，本是随意淡然的神态，此刻浮现出一抹钦佩。
“墨姑娘当真让叶某钦佩，请受我一拜。”叶云朝墨青书微微欠身，这是一位奇女子，难怪能在虚无族有如此崇高的地位。
换做是他，也会敬佩。
“叶云公子客气。”墨青书欠身回礼。
叶云直起身，道：“有墨姑娘治理书院和虚无族，相信书院和虚无族都能蒸蒸日后，越发繁荣昌盛，叶某实则认可这套理念，如果可以，会尝试在观澜施行。”
“之所以有此一问，正如墨姑娘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虚无和观澜是敌对，观澜的理念，不需要虚无来施行。”
墨青书看着叶云，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她没有直接回应叶云，而是翻开手中厚厚的古籍，一边翻找，一边轻语，“虚无道院，治世理念，并非入侵任何宇宙世界的理由，而叶云公子将我们视作仇敌，是因虚无族当年入侵了观澜？”
“是。”叶云很坦然，如果换做其他人，他未必会如此，但面对墨青书，坦诚交流，没有虚假。
终于，墨青书似翻到要找的信息，抬头看向叶云，“据我虚无族记载，虚无和观澜第一次接触，是因观澜的入侵，那一次，观澜一路杀到虚无核心，险些屠灭我族。”
说话间，墨青书将手中古籍递到叶云面前，上面的记载，清晰的呈现在叶云眼前，让得叶云双瞳骤缩。
观澜，曾入侵虚无，险些屠尽虚无族？
这……
“还记得你我讨论这个问题时，我曾问过，如果我们只是为了自保呢？”始终没有开口的剑婉虚忽然道。
叶云神色再颤。
他自然还记得这番话，当时还凝眉不解，不懂剑婉虚是何意，此刻听到墨青书的话，看到古籍上的记载，瞬间像是推翻了以往的认知，带来强烈冲击。
“观澜天道杀入我族，灭天道，夺本源，虚无一日不灭族，势必讨回血债。”叶云看着古籍上的记载，一字一句颤声道。
观澜竟曾屠过虚无天道，还夺取过虚无本源，难道剑婉虚说的没错，虚无族只是为了自保，只是为了复仇。
真正挑战争锋仇怨的，是他们观澜。
不是观澜是虚无为敌，而是该虚无视观澜为生死仇敌。
“虚无族如今施行的道院理念，实则是从观澜延伸而来，只是虚无族传承下来，观澜反而将之忘却在历史长河中。”
墨青书继续道：“虚无想将这套理念施行于观澜，叶云公子称这不是我们入侵的理由，但这应该是观澜入侵屠戮的理由吗？”
叶云沉默，神色有些难看，不知该如何回应。
断然没想到，观澜和虚无恩怨的源头，竟然是因观澜而起，本以为是虚无族残忍霸道，要入侵观澜，却不想，虚无只是想自保，更是想复仇，真正残忍霸道的是他们观澜。
“观澜天道……”叶云忽的喃喃低语，似想到什么，猛然看向剑婉虚和墨青书，眼中带着求证般的目光。
“不是你。”
剑婉虚摇头道：“天道并非永恒，但宇宙不灭，天道便是不断，好比你们观澜，如果当年双天道彻底崩碎，观澜宇宙自会孕育新的天道，你们，并非观澜最初的天道。”
叶云暗暗点头。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以为虚无族记载的天道就是他，而他此刻未尝苏醒当年的记忆，无法确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