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
此言之意何其明显。
他没见过神庭之主，不知其消息，并非是不知，而是因为他就是神庭之主，又如何能够看到其他所谓的神主。
太震撼，太难置信。
“神庭之主，我竟是神庭之主……”叶云骇然低语着，其震撼真正是前所未有，只觉不可思议。
但当真不可思议吗？
仔细回想诸多细节，比如叶栀为何对他这般信任依赖，因为观澜神庭本就是天道所建，是保护天道的势力，而身为神庭之主，乃是天道钦点，必然是最值得天道信任依赖之人。
且从青神第一次出场，对他的态度便有所不同，最后甚至给他留下掌握界神碑的方法，还给他留下古星路。
不久前在灵族世界，他要前往虚无宇宙，青神更是拼命也要将他留下，
且在神山星中，他得到界神碑的碑灵，以神魂滋养，建立难舍难分的联系，且神师也曾言，留待有缘人。
如此种种，似乎都已经指向一个答案。
他，就是神庭之主。
“就算我是神庭之主，难道价值还在观澜天道之上？”许久后，叶云才竭力稳住心境，看向剑婉虚问道。
为了他，放弃针对死族，放弃阻止天道苏醒归位，甚至放弃如此大好机会，从观澜鸣金收兵。
他有什么值得的价值？
“还记得从死族世界出来，降临你们那边仙界时，我曾说过什么吗？”白衣女子依旧面带笑容，不答反问。
叶云眼瞳微敛。
他当然记得剑婉虚那些话，最为尤深的便是那句你可后悔，而此言背后之含义，是这一切本该属于他。
叶栀，观澜宇宙天道，在神庭的布局下，走上苏醒回归之路，然而剑婉虚却说，这一切都该属于他，只要他愿意，便会毫不犹豫的诛杀叶栀，让他取缔观澜天道。
当时他怒而喝斥，并未细想太多，此刻重新回味这番话，瞬间便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什么叫你可后悔？
什么叫这本该属于你？
天道苏醒归位，和他有何关系？
除非……
“这不可能。”叶云悚然色变，比之刚才听到他是神体之主还要震撼无数倍，更加的不敢置信。
“有何不可能。”
剑婉虚看叶云的震撼难信，便知道他已经理解当初那些话的含义了，此刻开口，更是证实叶云的理解。
一瞬间，叶云直接呆滞，不断的摇着头，喃喃的神色一片恍惚，就像是那种听到无比震撼的消息，而骇然难信，或者说是不愿去相信。
“若非如此，你觉得我会因你而放弃横扫观澜的机会？”剑婉虚继续道，似要彻底击溃叶云心中的不愿置信。
“怎么，可能……”叶云神色震颤，口中依旧喃喃低语着不愿相信的话，但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笃定，更似有种无奈的接受。
内心渐渐已经相信了，只是觉得此事太过震撼，太过匪夷所思。
诚如剑婉虚所说，如果他没有特殊的秘密亦或者身份，没有足够的价值，她又怎会如此选择。
也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解释剑婉虚的选择。
“若是如此，那叶栀她？”
许久后，叶云才竭力平复下连翻震撼的心境，抬头看向剑婉虚，声音幽幽的问道。
这两个消息对于叶云而言，当真是石破天惊般，一个比一个震撼，能够如此快速的稳定心境，已是不易。
“她是天道。”剑婉虚道。
“这怎么可能？”叶云再惊。
以剑婉虚刚才的话来看，他真正的身份不是神庭之主，而是真正的观澜宇宙天道，可此刻她又言，叶栀是天道。
这又是何意？
“很难理解吗？”
剑婉虚笑着道：“你们观澜宇宙这个时代，拥有双天道。”
“双天道？”叶云惊讶。
剑婉虚微笑着点头，“所谓的双天道，严格意义来说，或许更应该称之为天地之道，乃是宇宙天地的象征。”
“而双天道是很罕见的，当初我们虚无族降临观澜时，如今你们称之为叶栀之人便是明面上的天道，虚无族最终目标自然是她。”
“然而，观澜隐藏最深之人，却是你。”
说到这，剑婉虚不由看向叶云，脸上始终浮现的笑容微微收敛，难得浮现出几分肃穆，隐约还带着几分忌惮钦佩的复杂神色。
“你是神庭之主，观澜天道之下第一人，所展现的实力确实很强，也确实让我们颇为重视，但你依旧隐藏在天道之下，迷惑了我们的视线。”
剑婉虚声音略有低沉，“待我们费尽千辛万苦，付出诸多代价，终于破碎观澜天道时，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
“我们那时才了解到观澜真相，却为时已晚，最终被你布局重创，族长和守护者为救我更是负伤惨重，至今都没有痊愈。”
叶云沉默。
剑婉虚这番话给他的冲击极大，但相信对方没有说谎，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而且有些事也经不起质疑。
只是，他丝毫没有关于当年的记忆，如论怎样带入，也无法回想起当年，剑婉虚这番话，就像是讲述一个故事。
“你很聪明。”
剑婉虚看着叶云，眼底的几分忌惮，尽数化作钦佩，“在你们观澜，所有人都以为观澜神庭是天道所建，从上至下都以守护天道为职责。”
“这的确是事实，但真正的最强天道却是你，或者说叶栀只是你摆在前面的天道，而你隐藏在后，一切都是你在背后坐镇布局，又以神庭之主的身份迷惑所有。”
“你是真，天道是真，神庭是真，观澜也是真，一切都是如此真实，让人根本无从怀疑。”
“以真而布局，这份手段，让人敬佩。”
虚无宇宙的实力底蕴，是远胜观澜宇宙的，当年那场浩劫，虚无族也是有绝对的优势，死死压制着观澜，甚至可以说是碾压。
就连叶栀都被打到崩碎，观澜覆灭在即。
若非叶云隐藏在后，迷惑了所有，以真而布局，不仅迷惑了观澜，更是迷惑了虚无族，可谓于绝境中博得了一线生机。
否则当年，观澜宇宙恐怕就已被虚无族覆灭。
“知道我为何会降临死族世界吗？”剑婉虚忽然问道。
“为何？”叶云脱口而问。
剑婉虚道：“当年那场战斗落幕，族长和守护者等诸多强者，都是伤势惨重，不得不退军，但因为我某些特殊身份，或者说特殊能力，族长他们承受了你绝大部分力量，让我伤势降到最低，而后悄然隐匿在观澜，以待时机。”
“而你，自那一战后，同样几近崩碎，观澜更是一片狼藉，你知道，待虚无族卷土重来之日，观澜依旧无法阻挡。”
“因此，你必须重新布局，死族的生死轮回路，成了你布局的一个关键。”
生死轮回路？
叶云眉宇微凝，细细思索。
忽然，他猛的似想到什么，惊声道：“生死轮回，转世重修，让曾经陨落的强者，能够进入轮回，重修归来。”
剑婉虚嘴角微掀，笑着道：“这便要看你是如何布局，我本想前往生死轮回路一探究竟，可最终并没有前往。”
“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之布局绝不会如此简单，毕竟迄今为止，我并未看到观澜诞生熟悉的强者。”
叶云眉宇皱得更深。
对于这些，他依旧没有半点记忆，剑婉虚的话，更像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无论是神庭之主，还是双天道，以及生死轮回路的布局，他都想不起丝毫，似并非他所为。
但种种迹象都足以说明，剑婉虚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剑婉虚也不知道生死轮回路中的秘密，至少观澜还保留着一定的底牌。
“我虽不知你究竟有着怎样布局，但我确定你走了一遍生死轮回路，你之野心，是想破局。”剑婉虚看着叶云，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肃穆。
“破局？”叶云看向她。
“不仅是破观澜和虚无之局，更是想破修行之局，你想要走出那一步。”剑婉虚看着叶云。
这是所有他们这一层次之人，都想踏出的一步，但就目前为止，以及她看到的未来画面，观澜比虚无的机会更大。
而观澜的机会，必然系于真正的天道身上。
叶云没有意外，如果剑婉虚所言俱皆属实，他当真是观澜双天道之一，甚至是在后面布局者，那么自然是想观澜破虚无之局。
不过眼下这些似乎都不重要。
抬头，叶云看着剑婉虚，问道：“既然你如此猜测我的身份，不惜放弃大好机会将我带到虚无宇宙，那么，想如何待之？”
“你觉得呢？”剑婉虚含笑反问。
“在这虚无宇宙，我不过板上鱼肉，只能任由宰割。”叶云道。
“你从来不是认命之人。”
剑婉虚摇头轻笑，就算虚无宇宙有对付叶云之心，叶云也绝不会如他所说任由宰割，何况此刻的他，已有蜕变。
“自灵族世界重逢开始，到此刻你站在我面前，我可有杀你之机会，又是否伤你分毫？”剑婉虚问道。
叶云沉默。
剑婉虚的剑很强，怕是现在，他都没有丝毫能够匹敌的把握，灵族世界且不说，从死族开始，只要她愿意，轻易就能要他性命。
但她没有。
甚至相反，这一路剑婉虚给他的帮助极大，虚无丹让他恢复伤势，触碰到虚无道意，以此败了破霄，领悟到强绝的虚无道。
挑战武榜之前，圣战台阶梯上，更是让他穷极以蜕变，最终还领悟到御道和破道之意，这才败了黑渊神将，来到这里索要答案。
这一路非但没有害之分毫，反而助他提升极大，可见剑婉虚对他没有敌意，更没有伤害之心。
那么。
“你意是何？”叶云直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