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幽深的长廊中，叶云安静的跟在剑婉虚身后，他神色平淡，但心中却依旧泛着波澜。
神庭之主，最强天道，御道境，破道境，观澜和虚无最初的恩怨，如此种种消息，每一道都可谓石破天惊，狠狠震颤着他。
虽然他没有苏醒曾经的记忆，无法确定剑婉虚她们所言真假，但从种种迹象推测，关于他的身份布局，极有可能是真。
观澜和虚无的局势，或许都要重新审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清楚剑婉虚，或者说虚无族的态度，是要就此和解，还是执意要战？
“哗啦。”
遽然间，幽深寂静的长廊中，传来淡淡的流淌声，仿佛前段有一条河流在缓缓流淌，伴随着一缕缕难言的虚无道意弥漫而来。
“我们到了。”
前面的剑婉虚轻声道，两人穿过长廊后，迎面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漆黑深渊，像是天地之尽头，黑暗之渊，深邃恐怖能将人吞噬。
且在那恐怖的漆黑深渊中，还有一道道极其可怕的气息流溢出来，叶云并不陌生，那是虚无道意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叶云问道。
他已经知道许多答案，之所以继续跟着剑婉虚来此，是因为剑婉虚的意图依旧未知，或者说虚无族究竟怎想。
“咻。”
不待剑婉虚开口，那恐怖的漆黑深渊中，涓涓流淌声突然暴涨，一道漆黑的流光猛然呼啸，笔直的朝叶云刺来。
什么东西？
叶云双眸微沉，当即抬手凝出一个道字，漆黑的道字蕴藏逆修和虚无双重道，再以之至尊巅峰之境，绝对有着最强至尊威势。
轰！
两道力量瞬间碰撞，瞬间炸开可怕的黑芒，在漆黑深渊中如刃激荡，割裂出一道道裂痕。
“蹭蹭蹭。”
漆黑的道字率先崩碎，强横的余威震荡而来，让得叶云脚下震颤，连连往后爆退数十步。
“是那股力量。”
叶云双瞳再沉，瞬间确定那是什么力量。
在圣战台阶梯上那片虚无世界中，除剑婉虚的虚无剑意，以及她凝聚的身影衍化出御道破道之意外，还有一股力量。
刀枪剑，斧钺戟，六器之意。
“嗡。”
随着一番碰撞后，漆黑深渊中忽然皲裂开一道裂痕，伴随着一道强盛的气息传出，就看到一身着黑衣的男子缓缓走出。
“六道。”
那黑衣男子从漆黑深渊中走出，低头俯瞰着叶云，随即双手挥舞，六器同时绽放，其威甚至比之前接触时还要强绝数倍，直接锁定叶云杀来。
“虚无道。”
叶云眼底有些温怒，两种道再度绽放，这次没有保留，漆黑的道字豁然暴涨，威势比之先前恐怖无数，直接狂轰而出。
这还不是结束。
道字源源不竭，犹如惊涛骇浪一重盖过一重，最终递进叠加，将威势催发到最极限，轰然迎上。
轰！
噼啪！
黑衣男子的速度被虚无道生生逼停，六器杀伐无法落下，但虚无道却是传出清脆的皲裂声，裂痕快速蔓延，最终如落地的镜面爆开，支离破碎掉来。
下方。
叶云双瞳内敛，他手中凝出一道神辉，刹那间，四周仿佛都在他掌控之中，生出一种特殊的频率，随他而动。
“哼。”
漆黑深渊中，那黑衣男子重重冷哼，转瞬，六道力量泛起一股可怕的气息，再度自空中朝叶云镇杀下去。
御道之意！
叶云眼眸狠狠骤缩，这黑衣男子，同样掌握了御道之意，乃是御道境强者，虚无族最巅峰的存在之一，能和剑婉虚比肩。
“御道，虚无道。”
但叶云没有退，御道之意携带虚无道同时爆发，漆黑的道字蕴藏着别样的气息，再度冲向漆黑深渊。
轰！
恐怖爆响在黑暗中响彻，强劲的余威倒转奔腾，犹如惊涛骇浪朝四面八方狂涌，让得这浩瀚的漆黑深渊都震荡不已。
那黑衣男子的速度再度停滞，甚至整个人都往后退了数丈，不过叶云同样爆退了数十丈，不仅如此，他只觉一股可怕的力量震荡而来，让他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震颤，险些吐血。
“六道虚无。”
被震退的黑衣男子瞬间神色阴沉，像是彻底动怒般，再度释放出六器，犹如天地神兵实质化，威势还在暴涨，作势就要继续朝叶云镇杀过去。
“他的境界虽然还在神道，却能掌握几分御道之意，而你伤势还未痊愈，此消彼长下，想奈何他很难。”
就在这时，剑婉虚忽然开口，“而且有些力量，你最好别动摇，否则你的伤势，只会更难恢复。”
闻言，黑衣男子双瞳骤缩，释放的六道虚无明显震颤了下，随即慢慢收敛，直至消散，只是俯瞰叶云的那双瞳孔，依旧带着温怒之意。
当年那一战，他们可谓都被叶云骗了，以至于中了其布局，最终负伤惨重，心中怎会没有怒意。
也正因如此，黑衣男子刚才出手，剑婉虚才没有阻止，因为她明白黑衣男子的心情，战上一下，并无坏处。
“虚无族长，还是虚无族守护者？”见黑衣男子收敛力量，叶云也没有执意出手，只是看着对方问道。
此人必然是武榜之上的存在，虚无族战力最强三人之一，而从剑婉虚那些消息来看，当年他布局重创过这几人，有些怨意不足为奇。
“虚溟，虚无守护者。”剑婉虚开口道。
叶云微微点头，算是认识，然后看向剑婉虚再次问道：“这里是何地，带我来此有何意？”
“放心，现在我们虚无族对你没有恶意，否则你活不到现在。”不待剑婉虚回应，虚溟便冷漠开口。
他所言不假，虽说他伤势恢复的不理想，但毕竟是超越武榜的存在，真想杀叶云并不难，特别是在此之前，叶云未曾蜕变时。
“这里是虚无本源。”
就在这时，漆黑的深渊中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仔细听，不难听出一丝微弱的感觉。
“族长。”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无论是剑婉虚还是虚溟，都是神色微肃，看向漆黑深渊，带着敬意。
诚然，虚无族有三位御道境强者，但显然是以族长为首，而且所谓的族长，应该就是虚无族的天道。
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虚无本源之中。
“观澜天道，我们又见面了。”漆黑深渊中继续传来虚无族长的声音。
“是你要见我？”叶云问道。
“可以这么说。”
虚无族长的声音传来，“你既已走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真相，原本，虚无族是准备卷土重来，彻底横扫观澜，毕竟留给虚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剑婉虚和虚溟闻言，神色都有一瞬微凝。
叶云清晰捕捉到，不由微凝问道：“什么意思？”
“虚无宇宙，正在走向枯竭，即将成为死星。”虚无族长微弱的声音，此刻布满了凝重，剑婉虚和虚溟同样如是，神色更加凝重。
“宇宙枯竭？”叶云则是惊讶无比。
“万物万灵都非永恒，即便是宇宙也不可能永恒不灭，任何事物，都有走向枯竭的时候。”
虚无族长道：“再简单理解，所谓神道便是万古不朽，能够永生不灭，但神道当真能够长生不死吗？”
当然不可能。
叶云所杀的神道便不在少数。
等等。
叶云猛然双瞳爆睁，似想到什么，凝声道：“观澜和虚无最初碰撞时，观澜天道屠虚无天道，夺虚无本源，至此伤了虚无宇宙根基？”
虚无族长肯定道：“这是起因，也有我们肆意掠夺虚无本源的因素，当我们渡过那段混乱时期，幡然醒悟时，一切都来不及了，虚无宇宙已是千疮百孔，枯竭无法逆转。”
“当年的虚无族，终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所向便是变强，复仇观澜，为此不惜代价。”
说到这，虚无族长的声音略带苦涩，还有几分自责，不过那种自责似乎并非因为自己，而是为虚无族。
或许那段混乱时期，他们这一代的虚无族，还未诞生。
“当年若非你以真布局，隐藏太深，虚无族应该早已横扫观澜，借观澜而恢复虚无，未尝没有可能。”虚无族长忽的轻笑出声。
叶云沉默。
这要他如何回应？
“当年我们付出不小代价，刚刚崩碎观澜天道，便中你布局，我们三人都负伤惨重，特别是我和虚溟，险些就此崩灭。”
虚无族长继续道：“这些年，我们都在疗伤，至今未曾恢复，特别是我，甚至伤势都没什么好转，只因这虚无本源，已经承载不起我痊愈了。”
闻言，剑婉虚和虚溟顿时神色凝下。
便是叶云都是眼眸骤敛。
此言何意，他们都能听出。
虚无宇宙已经在走向枯竭，是这最后的虚无本源，维持着虚无宇宙，可一旦虚无族长选择以之恢复，虚无宇宙的本源可能就会枯竭。
一人和一族，虚无族长选择了一族。
“虚无族原本计划，是待婉虚恢复归来后，便以雷霆迅猛之势卷土重来，彻底横扫观澜，让虚无族有重新栖身延续之地。”话锋一转，虚无族长忽的话音凌冽。
这是当年便制定好的计划。
当初虚无族长和虚溟，拼尽所有，几乎承下叶云绝大部分力量，尽可能将剑婉虚的伤势降到最低。
两败俱伤下，若是有绝对强者能够率先恢复，对局势必然有着绝对的影响，而且那人还修炼神秘强绝的星宿之道，更是最合适的人选。
事实上，若是按照计划，虚无族是成功的。
剑婉虚率先恢复全盛，观澜天道未曾苏醒归位，以她的剑，以及虚无族这些年恢复的底蕴，一旦卷土重来，观澜只会比当年更糟，甚至无法阻挡。
灵族世界那一战，便已证明。
“但最终婉虚却改变了主意。”虚无族长幽幽道，让得叶云双眸内敛，不由看向剑婉虚。
这也是他想知道的，剑婉虚为何如此，她的意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