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这些年来清麦和宋简泊的过往。
初见时,清麦特立独行和丝毫不惯着权贵的个性让宋简泊吃了瘪。
再见时,宋简泊已开始成天围着清麦转,欢喜冤家,单方面嘘寒问暖追求清麦。
刚开始兮之天真以为这不过是流连花丛宋公子的新鲜感。
是男人的好胜心和征服欲在作祟,屡次警告他不要戏耍自己的好友,因为清麦不是能陪他玩的人。
本以为追一个月,三个月他自觉无趣便会放弃。
但没想到,他坚持了六个月,一年,甚至两年,他还在一如既往的追求清麦,兮之才彻底对他改观。
难不成真是浪子回头,步下神坛。
后来,从清麦的口中知道两人走到一起的缘由。
宋简泊实在快被清卖折磨疯了,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始终得不到她,他要人,也要心,但无论是人还是心却都得不到。
他质问她到底是为什么?
而答案是她喜欢周庭樾,她借着酒精的作用告白,但对方却选择了沉默。
那一晚,宋简泊得到了清麦,如他所愿,他得到了人。
兮之明白,一旦有了肉体的关系,清麦和简泊的关系将不再单纯,清麦爱上简泊是迟早的事。
而宋简泊迟早会得到她的心。
但残忍的却是两人的身份、家庭、背景差距注定不会有结局。
不用说宋家人会反对,清麦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待在宋简泊身边,当他一辈子的情人。
她的出身又谈何光明正大。
她从小被抛弃,孤独在福利院长大,六岁时遇到了收养她的养父母,却在十六岁时被亲生父母强行要了回去。
原生家庭就是吸血鬼,想榨干她的一切。
他们对清麦好,只是因为她“值钱”,会给他们带去源源不断的钱,还有一个“值钱”的心脏。
而宋简泊,天之骄子,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联姻会为他,为家族实现最大的利益化,而简泊也有责任将这份家族的繁盛延续…
他或许会一直爱她,给予他的妻子一辈子无法得到的爱,但她也会一辈子见不得光,只能暗无天日陪在他身边。
而这样注定畸形且无终的感情,从清麦的角度,离开已经是最体面的结局。
她记得清麦走前有一晚,两人在宋简泊家中的阳台喝着酒,看着长安街延绵不绝的车流,灯火璀璨看不到头…
清麦掏出宋简泊送她的戒指,只不过她从不敢戴在手上,只能串成项链藏戴在厚厚的毛衣下,举杯冲着星空大喊:
“愿你能在人潮人涌的街头,与命中注定要陪你白头的人撞个满怀,而我饮下烈酒,也能熬过没有你的寒冬与深秋。”
他娶妻,她嫁人。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他在不断寻找她,哪怕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掘地三尺找到她。
为了清麦,宋简泊和本就闹僵的父亲关系更加恶劣;而宋夫人也只是一味施压,要宋简泊为她考虑,为妹妹简安考虑。
更是警告他,如果他再这样颓废放纵下去,宋家的一切只会拱手送给那个私生子。
这一切让宋简泊活的更加痛苦,他靠着自己在商场摸爬滚打,就是为了摆脱家族。
但到头来,他还是逃不开母亲的苦苦哀求。
一次次像警钟一样提醒他,他从来不是一个人活着。要家族还是要女人,他必须有抉择。
他无可奈何,无力反抗这被彻底安排的宿命。
……
“喂…”
听到男人喑哑的嗓音,兮之又看了眼拨打的电话确实是简泊没错。
隐约听到男人那边喧嚣的音乐和推杯换盏的声音。
“在喝酒?”兮之问。
“嗯。”宋简泊的烟嗓低沉又慵懒,“你来吗?”
“俱乐部等你。”也不管兮之到底来不来,男人只霸道说出自己的位置和目的便挂断了电话。
等兮之到俱乐部时,包厢内的人已被他散尽,但从弥留的味道中依旧能感受到刚刚这包厢内的狂欢有多猖狂。
看着散落一地的金钱,女人的衣物,还有弥漫的酒精味…萎靡颓废至极…
“听谨川的话还以为你多痴情,沉醉过往不可自拔,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兮之说着损着宋简泊的话,如今看来,男人也没多么糟糕,至少生活又恢复到认识清麦前,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宋简泊嗤笑,不予置评,给自己斟满杯酒,一饮而尽琥珀色的烈酒。
一杯烈酒下肚,喉间慢慢烧灼,直到辣的他眼眶都泛着涟漪。
他一直如此,喝最烈的酒,然后将满身伤痕麻醉了,继续前行。
笑着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烦躁的将衬衫领口拉扯开,但仍装作若无其事询问。
“不来点?”
见兮之并没理他,顾自己自言自语,但又好像在说给她听。
“一心一意抵不过灯红酒绿,如胶似漆抵不过纸醉金迷。”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言语皆是自我讽刺。
此刻的他看不起自己,也只能靠酒精、女人来麻木自己,让自己看着像个正常人。
回到家中,他只会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站在落地窗前,坐在和她曾经相拥亲热过的沙发,床边…被无边的黑暗孤寂笼罩淹没。
兮之看着他,眼下青灰的眼圈,整个人清瘦了,黑发自然垂在额前。
握着的水晶杯她可以看到他的青筋凸起,可想而知他在极致压抑自己的情绪。
本想告诉他,清麦现在过的很好,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希望他也可以往前看,但现在看他这模样却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告诉他:
“她挺好的。”
听到这四个字,宋简单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好像听到这几个字有强烈的应激反应。
随之而来的是他捂着绞痛的胃不断呕吐,手不断的抖动和全身筋骨都在搐动。
兮之被宋简泊突然的异样吓到,掏出手机想拨打急救。但他竟扯着笑,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满是期待和希望。
抖动的手,激动的握着兮之的手追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所以你知道她在哪!”
“对不对!”
他就知道韩兮之一定会知道她在哪儿,没有韩兮之,没有温言的帮助,她不会销声匿迹的如此干净。
他查遍所有夏清麦的出行记录,所有同名同姓的人的行踪他都派人查了,但找到的见到的皆不是她!
要想找到她,还得找韩兮之,而自己寻求祁谨川的法子明显行的通。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告诉你。”
兮之坦诚的承认,但此刻她更想送他去医院,照他如今这喝法,胃再痛下去,迟早出事,人命都没了谈什么感情。
宋简泊也不执着于问兮之,颓丧的脸展开了笑颜,笑的痛苦又开怀,嘴里念念有词。
“她挺好的!”
“她挺好的…挺好的…”
“所以她过的挺好的,只是不想再见到我。”
宋简泊好像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事实,自我催眠,但又突然意识到,笑着对兮之说:
“如果你愿意帮我,请告诉她,我也挺好的,只不过…”
“……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