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不要伤害我儿子……”叶西宁恨不得扑进去，被战凌州强势地拉住。
“叶西宁，对不起，对不起……”小优带着泣音的声音传来，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蓦地又道，“战凌州，我数到三，你不跪，我就切下十二的一根手指丢出来！”
“不要——”
叶西宁听着她的字眼就觉得发指。
“一。”
小优有些吃力地数数。
叶西宁看向身边的战凌州，战凌州笔直地站在那里，脸色灰败，一双黑瞳迸射出森冷的光。
他是战凌州。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下跪。
“小优，让我进去和你说会话好不好？”叶西宁看了一眼战凌州，有些急切地转移小优的注意力，“小优，其实我很多事你都清楚，十多年前，我就失去过一个孩子，现在我又失去过一次……你是不是要我失去第三次？”
“……”小优数数的声音沉默了。
见有效，叶西宁连忙继续说道，“小优，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吃的日式料理，当时你说什么，你说要和我一起吃遍天下美食；记不记我早产呆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万念俱灰，你跟我说，小优永远不会背弃我，不会伤害我……你应该知道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
“叶西宁，对不起。我知道我活不过今天，我没想要怎么样，我只要战凌州下跪道歉……”小优苦涩的声音传来。
“……”
叶西宁有些绝望地闭上眼，她劝不了小优。
“战凌州，就从你儿子的小手指开始吧。”小优用尽力气开始数数，“一！”
“……”
“二！”小优更加用力。
“……”叶西宁的腿都在发软，不要，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三——”
“我跪！”
一个低沉的声音猛地在叶西宁耳边响起，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一样，字字凌厉。
“……”
叶西宁错愕地抬头，只见战凌州目光阴沉地盯着门，颀长的身形蓦地往下，长腿一弯，人跪向地面。
他的膝盖接触地面，沾染了灰尘。
叶西宁能感觉他跪下一瞬的沉重，就仿佛狠狠地跪在她的心上。
空气仿佛在那一刹那凝滞住，时间也停止了……
“战凌州……”叶西宁蹲下身去，没有多想地就要扶他起来。
他是战凌州。
他从来没跪过任何人，不要……
“叶西宁，你乖，别动我。”战凌州按住她的手，黑眸凝视着她，“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把儿子带走！”
“……战凌州。”
叶西宁心疼。
“把儿子给我！”
战凌州双膝跪地，背挺得笔直，声音冷冽，强势得不像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弱者。
“呵。”小优讽刺地笑起来，“你这种冷血的黑心商人终于也知道为家人付出了么？道歉，向林正和金分道歉！”
战凌州跪在地上，脸部轮廓绷得紧紧的，周围一群手下见到战凌州这样都面面相觑……
战少居然会下跪。
难以置信。
“……”还要道歉。
叶西宁冲上前，却被跪在地上的战凌州一把攥住。
“我战凌州——对不起林正，对不起金分！”
战凌州一字一字说出口，牙关咬得紧紧的。
“……”
叶西宁呆呆地看向战凌州，骄傲自负如他，却一再被动。
一直安静空旷的门口忽然有了动静，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推出来……
是十二。
“你们不要妄动！”
叶西宁立刻喊道。
一群武装的手下将枪口全部对准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优一手抵着十二的脖子，人慢慢从门边上现出身来，双眼通红地看向跪的战凌州，眼中终于有了复仇的快意。
她终于亲眼看到战凌州下跪。
“……”
战凌州跪在地上，目光冷冽地看向那个孩子。
十二站在那里，眼睛看着面前的众多枪口，小小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胆怯，目光露出超乎年纪的镇定从容，当然，或许也是什么都不懂，懵懂的镇定……
是他儿子！
战凌州看着那样的眼神，一眼认定。
“小优……”
叶西宁近乎哀求地看向小优。
小优坐在门口，眼睛红缟、泪水模糊地看着她，手慢慢将刀丢下，松开对十二的钳制，轻声道，“十二，去妈妈身边，那是你妈妈。”
下一秒，战凌州微微敛下眸。
所有的武装手下全部举起枪，枪口瞄准小优，等待指令。
叶西宁连忙朝十二跑过去，蹲下身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白皙的手按住他的后脑，“没事了，不怕，不怕……”
十二似乎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被叶西宁抱着还是一个劲地说，“六号，六号。”
“……”
叶西宁更加拥紧他。
小优伸手捂住了肩膀，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死亡。
战凌州从地上站起来，修长的手指弹去膝盖上的灰尘，眸子看向叶西宁，随后冷漠地开口，“不准动手，让她活着。”
“……”闻言，小优震惊地睁开眼，脸上有着绝望，“我只求死。”
“让我下跪的人，我不会让她好过。”战凌州冷冷地看向小优，“我要你这辈子都活在对金分的愧疚自责里。”
只要金分愿意，他当时可以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背叛，但他认了，为一个女人认了罪，明知会死，还是认了。
战凌州清楚地知道小优的弱点在哪里。
“战凌州，我没有！金分不是我害死的！”
小优很受不了这套说法，激动地吼出来。
“别再刺激她了。”叶西宁抱起十二，看着一脸毫无血色的小优，眉头微蹙，柔声说道，“战凌州，我们走吧，这个村落我不想再呆了。”
战凌州的黑眸深深地看向叶西宁，颌首，“好。”
叶西宁又望向屋子里的孩子们，“把他们也带上吧，好像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
“做保姆也能上瘾？”战凌州看着她道，朝一旁的手使了个眼角，自己则伸手拥着叶西宁要离开。
叶西宁又看向坐在那里的小优，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待小优，是憎恨，还是同情……
“送她去救治。”叶西宁说道，又看着小优，一字一字说道，“以后，我们不要来往了。”
朋友之谊，已经走到尽头。
从今往后，她叶西宁……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
小优眼睛通红地看着她，泪水掉落下来，捂着肩膀站起来，张了张苍白的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战凌州，我们走。”
叶西宁看向战凌州，同他一起转身离开。
一行武装的手下护着他们离开。
“砰。”
突然，一声枪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突兀的一声，刺耳极了。
划破村落上方的宁静。
叶西宁呆住，猛地转过身，视线越过几个武装的手下往前望去，只见小优站在那里，手缓缓地抚向自己的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流淌出来。
接着，小优整个人往后仰去。
“小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