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宁震惊地喊出声来，声音沙哑，手下意识地捂住怀中十二的眼睛，不让他小小年纪就见到死亡……
“是狙击枪。”
战凌州冷眼望向树林，一把夺过身边手下的枪，朝辩识声音的方向扫射过去。
手下们跟着一通扫射。
一个中弹的狙击手从山坡上滚下来。
“怎么还有狙击手？”一个手下惊诧地问道。
他们是包抄过来的，不应该还有人在树林里。
战凌州的眸光一冷，一把将叶西宁和孩子护在身后，眸光锐利地观察着四周环境，“是来人人了，走，我们撤！”
说着，战凌州从叶西宁怀里一把抱过十二，一手轻而易举地抱着，一手拥着叶西宁离开，脸色冷峻。
“怎么回事？”
叶西宁错愕。
“战奕天早有准备。”战凌州冷冷地说道。
前面开道的几个手下突然停了下来。
叶西宁和战凌州抬眸望去，只见前面一排的迷彩车停在那里，另外一群全副武装的男人黑压压地站在那里，堵去他们的去路。
最前面，是一排抱头蹲下的人，都是战凌州的手下，被人用枪指着头。
“……”
叶西宁这才明白早有准备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
战奕天早就知道战凌州会来救她，已经布好了局？
后面的一部迷彩车车门被打开，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迈开步子下来，正是战奕天。
战奕天望向战凌州，唇角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伸手整理着西装，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着。
隔着大量手下，战奕天凝望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是得逞的意味，像一个在棋盘中胜利的王者，唇微掀，语气是目空一切的——
“战凌州，这个事教你一个道理。”战奕天说道，“儿子是永远玩不过老子的。”
“……”战凌州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双瞳冰冷地盯着他。
战奕天望了一眼那些手下，笑了笑，“也算我对你了解，我猜到你在泰国一年，不可能甘心只做一条罗先生的狗，原来暗中已经培植了这么多人手。”
“你退后。”
战凌州将叶西宁推到自己身后。
叶西宁只好站到他的身后。
“为了救这个女人，我看你也把自己新培植出来的精锐人手全部拿出来了吧。”战奕天站在弯曲往下的小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战凌州，眼中透着一股嗜血的快意，“正好，我把你的这些手下一锅端了，断你臂膀，以后，你就能消停多了。”
“……”
这只老狐狸，原来就等着战凌州上钩，要扫清他的余下势力？！
是她给战凌州的选择，她不是又害了战凌州……
叶西宁惊恐地想着，望着战奕天那张仍在微笑的脸，心底的恨扩散开来，恨不得立刻上去杀了他……
“少奶奶。”一个声音在后面传来。
叶西宁转过头，低头望去，只见小优被一个手下抱着躺在地上，胸口的血漫延开来，双眸涣散地望着她。
“小优。”叶西宁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蹲下身。
小优已经奄奄一息。
带走也不可能治愈了。
小优抬起手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有力气，张嘴吃力地开口，“我不叫小优，我叫林……小鱼。”
“小鱼。”叶西宁唤出她的名字，“你再等等，我们送你去就医。”
她是改名换姓潜伏到战凌州身边的，就是为了伺机报仇。
“我知道我活、活不了……叶西宁，你，你听着……”小优气弱地说着，“我一直……一直都不想害你的，我一直……都想，都想告诉你，十二是、是你儿子……”
“我知道。”
叶西宁发现自己真的是后知后觉，她到现在才知道小优有多矛盾。
叶西宁看着她胸口冒出的血，毫无能力，“我想，你跟战奕天报告的也一直是好的，否则，他不会让我这么太平地呆在村落里。”
她经常夜晚散步，战奕天那么多疑可怕的人肯定会折磨她。
但没有……
是小优一直保着她。
“你、你明白就好了。”小优听到她的话，吃力地笑起来，接着说道，“十二出、出生开始被我……寄养在我远房的亲戚家，地址、地址一直在我口袋里……我没让他、让他受苦，真的，我让我亲戚拍、拍他的成长视频……我知道，你会想看……”
小优的嘴角溢出了血，牙齿瞬间被染红。
叶西宁呆呆地看着她，连忙按住她胸口溢出的血，“小鱼……好了，别再说了，你留点力气，我们一会就出去了，我给你治伤。”
“我真的、真的没让十二受过苦……你再、再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小优不懂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眼眶泛红，满眼哀求地看着她，急迫地等着她一个答案。
小优说，她说再也不相信的时候很难受……
叶西宁看着她嘴里不断溢出来的血，连连点头，“我信，小鱼，我信你……”
“真的？”
“嗯。”叶西宁拼命地点头。
“真好……我们还是朋友。”小优笑起来，开心极了，“你说，我的笑容好看吗？”
小优已经在弥留之际。
“好看，特别好看。”叶西宁连忙伸手去擦她嘴边的血，血却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干净……
叶西宁难受极了。
是她的错。
她不该让给战凌州出主意，不该为战凌州做选择，战凌州不会来，不会进战奕天的局，小优也不会……
“金分……会喜欢吗？”小优傻傻地问道，血从嘴里更加漫开，话已经含糊不清，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好傻，那个老男人……他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他喜欢你，傻瓜小鱼，金分是喜欢你的。”叶西宁连忙说道，“金分要我跟你说他辞职了，我以为他是不想让你伤心，原来，他是不想让你愧疚。”
“喜欢我？”小优听着，眼里的泪水更多了，“那晚，我想、想告白……和他、他一起离、离开，可是……”
可是金分始终没有来。
原来那个时候，金分就决定要替她顶罪了，没人能逃过战凌州的掌心，所以金分是留下来……替她一死。
“他喜欢你，他真的很喜欢你。”叶西宁说道，声音已经哽咽。
前面，战凌州和战奕天交涉到什么程度她也不清楚。
“喜欢我的，他是喜欢我的……”小优喃喃地重复着，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眼神越发地涣散。
“小优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叶西宁害怕有人在自己面前离去，她反握住小优的手，转头看向一边的手下，问道，“怎么样？能解决战奕天吗？”
手下摇了摇头。
“……”
叶西宁的心沉落下去。
“战奕天……你要小心他……”小优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有些激动地想告诉些她什么，支撑着最后一口力气。
“什么？”叶西宁连忙从手下手中接过小优，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俯下身去，“你要说什么？”
“战、战奕天逃、逃跑那天，我见、见过他……”小优满是鲜血的嘴唇附在她的耳边，艰难地一字一字说道，“我见、见到他拿着一张照、照片，那照片上是……一个……人……”
叶西宁聆听着。
小优握住她的手却突然松开，从她身上滑落下。
叶西宁的耳边再也没响起小优的声音，她紧紧抱住小优的身体，泪水淌落下来。
“叶西宁，我们来打扑克啊，我手痒死了。”
“我可不是因为你是战太太才巴结着做朋友，我就觉得你性格对我胃口。”
“叶西宁，你在泰国好好呆着，我会帮你照顾好小公主的。”
“……”
小优。
叶西宁紧紧抱着小优，低头看向她闭上的眼睛，为什么她开朗的表面要藏着那么多的事。
小优。
你真的快乐过吗？
是和她做朋友时快乐过，还是爱上金分快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