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席南星被气到了,“爷爷刚过世,有什么事不能等到丧礼过后说?”
“……”
外面响起一阵喧闹。
应该是那些家族长辈急着要闯进来,不知道席薇扭曲了什么事实。
“父亲过世,这时间都只有你们母子在父亲身边,你又掌了集团,谁知道中间有没有诡计。”席薇道,“我要验尸,查验父亲的死因。”
“你有没有搞错,怀疑我害死爷爷?!”
席南星一直压着脾气,听到这一句彻底爆发了。
这一年多里,只有他们母子照顾着爷爷,集团被整得垮败,他全部从头捡起,现在居然怀疑他害死爷爷。
怪不得长辈们全都要冲进来。
“验尸过后就能知道了。”席薇淡然地道,转头看向护士,“还不让长辈们进来悼念?”
“……”
席南星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转眸看向战凌州。
战凌州的脸越发地冷,叶西宁望着他,只见战凌州身侧的手已经握成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突出。
场面混乱得很。
外面传来越来越大声的喧哗。
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安夏不适应这一切,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叶西宁紧张地看向女儿,连忙要推着女儿离开,忽然那边听“砰”的一声,一个花篮被战凌州狠狠地砸到地上。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连小安夏都突然地收住哭声。
只剩外边哗然。
席薇坐在水晶棺的这一边,镇定雍容如她,也被这一下惊到,抬眸朝战凌州望过去,搁在膝盖上的手颤栗了下。
“死不悔改。”
战凌州冷冷地看着她,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来。
外面传来枪声。
那些家族长辈们为了冲进来已经动上枪了。
“……”席薇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看着自己的儿子,“我还没说你呢,多久不见了,看到我连叫都不叫一声。”
“你一辈子就靠着歪曲事实而活?”战凌州双眸阴冷地看向席薇那张脸,手指向水晶棺中的席川断,“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他会不会这么快就躺在这里!”
“……”
席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席川断遗容,脸上苍白,眼眶红了红。
“告诉我!”
战凌州忽地大声吼道,声音冷漠到极致。
外面喧哗,厅内却安静得诡异。
叶西宁望着战凌州,心疼地想走到他身旁,但大厅里太多人,她推着婴儿车过不去,只能看着战凌州一个人面对席薇。
席薇看着棺中的父亲,眼泪落了下来,却还是朝护士道,“请长辈们进来。”
“席薇!”
战凌州声嘶力竭,连名带姓地吼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震怒。
她一定要将席川断的丧礼闹成一个笑话?
“……”
席薇听到话,眼泪落得更凶了。
外面的枪声不绝于耳。
长辈们非进来不可……
“把她关起来,马上!”战凌州冷冷地开口,“长辈和新闻那边,我来交待。”
“……”
席南星站在一旁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碍于战凌州的面也无法如何发作。
几个保镖冲向前要带走席薇,席薇伸手抹泪。
叶西宁看着席薇,又心痛地望向战凌州,蓦地,她隐隐发觉有什么不对,视线拼命地在人群里寻找起来,到处张望。
不对……
太不对了。
叶西宁推着婴儿车辛苦地在人群里走去,一张张脸看过去,然后朝战凌州望过去,“战凌州!”
“……”
战凌州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很紧,指尖死死地陷进掌心里,有一丝血色漫出来……
听到声音,战凌州偏过头,一双黑眸扫向叶西宁。
“战凌州,你父亲……不见了。”
叶西宁说。
席老离世,本来战奕天和席薇是该一起出现的,就算要准备先后到,这个时间也该到了。
可从头到尾,战奕天都没出现过。
叶西宁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的话音一落,席南星和战凌州同时看向对方。
被席薇一闹,大家一时都没去看战奕天是不是在。
席南星立刻喝住要推走席薇的护士,“等下!战先生呢?”
“席少。”护士立刻低下头,害怕得浑身发抖,“有人来禀告席老离世后,战先生就打伤了那人,逃跑了……战夫人不允许我说。”
战奕天逃跑了?!
闻言,战凌州朝席薇冲过去,弯下腰低眸阴冷地瞪着她,咬着牙低吼,“这才是你的目的,你把战奕天放跑了!”
席老一逝,整个庄园上下都乱成一团。
加上席薇故意找长辈们过来,大闹丧礼,战奕天正要趁乱逃跑。
“那是你父亲。”
席薇不能忍受战凌州对战奕天的不恭敬。
“你们反应真是快呵。”战凌州气得笑了,冷冷的,眼里一抹悲伤一闪而逝,“还是蓄谋?是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盼着外公死?!”
叶西宁错愕地看向战凌州。
战凌州的情绪近乎失控,她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席薇看着眼前的儿子,落下眼泪,整个人柔柔弱弱的,“两年了。战凌州,我们被关两年了,你父亲他需要自由……”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跑?”战凌州冷笑着问。
“我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他。”席薇说道,对战奕天她从来都是真感情。
“真好。”战凌州拍了拍掌,冷笑着道,“真是鹣鲽情深,我战凌州能有你们恩爱的父母,我真开心。”
叶西宁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掌心的血迹,仿佛自己被划了一刀,疼痛难忍。
战凌州。
傻战凌州。
外面那些长辈们已经冲了进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见到席薇后,一个年老的人道,“席薇,究竟怎么回事?席老突然过世真有可疑?”
闻言,何美英紧张地走到席南星身旁,抓住儿子的手。
席南星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场面混乱不堪。
席薇坐在轮椅上,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抹泪,却仿佛更验证了什么。
无声胜有声。
叶西宁对席薇真的绝望了,是替战凌州绝望的,她到这一刻还要拉着席南星下水,就是想让战奕天趁混乱走得越远越好……
没人去抓他了。
可她有没有想过战凌州,她要战凌州以后和席南星怎么相处,一次一次暗着明着陷害席南星……
“对,外公的死有可疑。”战凌州忽然扬声说道。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他,叶西宁担忧地看向他,他想干什么?
“真是南星做的?”那个老人开口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都坐下来谈吧。”
“是我干的。”
战凌州说道,清清冷冷的四个字,从他薄唇间发出来。
“……”
全场一片静默。
意料之中,叶西宁闭上眼,眼睛湿润,心疼这样的战凌州,席薇去陷害席南星的时候,她就猜到战凌州会这么做了。
他……一向心软。
“你胡说八道什么!”席南星见状立刻冲了过来,冲到战凌州身边,怒意横生,“长辈们都在这里,你乱说什么话。”
战凌州疯了。
战凌州低眸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席薇,冷笑了一声,低沉地道,“是我害死外公,因为我想谋夺席家利益,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席薇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儿子,眼泪疯狂而落。
“到底怎么回事?!”
一群人站在门口,被眼前的场景都弄懵了。
席南星立刻站出来打圆场,“爷爷去世,战凌州情绪激动,一时口不择言,各位长辈楼上请,我们坐下来谈。”
场面混乱得可以,乱七八糟的。
叶西宁看向水晶棺,棺盖被掀开后还没盖上,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灵,如果有,席老爷子看到他去世后不到半天的时间就闹成这样,一定很难受吧……
——
丧礼不像丧礼,成了一出闹剧。
席薇成功了,闹成这样,谁还会去顾忌战奕天,战奕天自由了。
战凌州、席南星、席薇和家族长辈们在楼上讨论着事情,叶西宁没有去,一个人站在大厅里,小安夏交由赶来的小优去带。
大厅里,佣人们重新开始布置灵堂,但都窃窃私语着。
叶西宁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花篮放好。
水晶棺盖被盖好,叶西宁拿起一条手帕亲自擦拭透明的棺盖,里边,席川断正安详地躺在里边,遗容庄严……
“其实我之前很恨你的。”叶西宁边擦着棺盖边说道,声音低低的,“可我现在发现,原来您还是心疼战凌州的。”
她擦着棺盖,自说自语,“哪怕您后来想过要置他于死地,但在他小的时候您那样疼过他,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因为……真正心疼战凌州的人太少了,太少了。”
一滴泪从她眼中落下,落在棺盖上。
叶西宁拿着手帕抹去,“席薇夫妇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战凌州,可他们只是为了他们幻想出来的战凌州……他们幻想出来的战凌州是会乖乖听话,陷害兄弟,夺走集团,掌控席家利益……”
“可真正的战凌州呢?他们考虑过战凌州的感受吗?一再逼得战凌州两面不是人。”叶西宁说道,白皙素净的脸上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如果他们不是战凌州的父母该多好……”
席川断安详地躺在那里,已经不会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叶西宁将棺盖擦得一尘不染,轻声喟叹道,“外公,为什么心疼我们战凌州的人就这么少呢?”
其实战凌州……比谁都还想获得家庭的关爱。
可每个人都奉献给他一份畸型的关系……
“……”
擦完棺盖,叶西宁指挥着佣人们将灵堂布置好,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整个被布置成黑白世界的大厅……
庄园欧式大桥外是成堆的记者。
也是席薇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