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她这些天经历了怎样的心情起伏,她以为她要离开他了,生命不再有所交集;她以为他去泰国了;她以为他死了……
她以为,他差点死了。
战凌州坐在那里,没有回应。
叶西宁不擅吻技,毫无章法的吻渐渐停下来,眼泪从闭着的眼里落下来,淌过两个紧贴着的唇。
她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战凌州。”她柔软的唇轻微战栗,“你就是个浑蛋,我恨你。”
“……”
战凌州的身体僵硬,他没有动,目光黯淡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脸,一抹悲伤飞逝而过。
叶西宁贴着他的唇,声音含糊,“要是你告诉我,你做的一切就是因为你的身体状况。我会……”
“会怎样?”
还是知道了。
战凌州嘲弄地想,他做的一切全都成了白费。
她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的所有努力变成白费……
“会这样。”
叶西宁猛地睁开眼,眼里透出恨意,直接将他推倒在病床上。
“骨折。”
战凌州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脸上冒的汗更多,按向自己的手臂,她还真的下的了手。
“是不是真的因为你身体?”叶西宁爬上床,直接坐到他的腿上,高高在上地低睨着他的脸,“所以你要伤我,骗我?还不惜一切地除掉那么多人,说没时间也是因为这个吗?”
她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你下来。”
战凌州不喜欢这样的姿势,显得他太弱。
“不下。”
“下来。”
“是不是因为你的身体?”叶西宁盯着他苍白的脸道,“你出车祸也要去神康路,是不是想一死了之,你根本不想别人来救你,对吧?”
“……”
“战凌州,如果你真的无心活下去,我做什么都是枉然。我尊重你的选择,反正我现在有女儿,有学长,对了,还有小鸽子,活的挺好。”叶西宁继续道。
“……”战凌州的脸顿时青了,“你少激我一会能死么?”
还有女儿,有学长……
他的女儿凭什么和席南星放在一块说。
连小鸽子她都知道了?
“给我一个答案。”
叶西宁说道,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眼里甚至有着恨意。
战凌州躺在病床上,黑眸盯着她的脸,闻言,唇角勾了勾,自嘲地道,“我做什么都被你拆穿了,我还能有什么答案?”
几个月。
几个月的努力,全部化成泡沫。
她现在已经知道他身体不行了,他在她面前砌起的一堵墙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地敲碎,轰然倒塌,他还能说什么?
叶西宁定定地看着他,继续固执地等待他的答案。
“我还能有什么答案?骨折就骨折了。”战凌州低沉地道,猛地一把拉下她,强忍着疼痛将她拉到身边,侧过身子就低头覆上她的唇,蛮横如野兽般地噬吻。
“……”
叶西宁的眼眶湿润,伸手勾过他的脖子,忘情地仰起脸迎向他的唇。
“我想吻你想的快疯了。”
伤势的疼痛刺激着战凌州,刺激着他的吻更加热烈炽狂,撬开她的唇,更加缠-绵地深吻,不顾一切……
“……”
叶西宁被他吻得嘴唇吃痛。
“看你和席南星在一起,我嫉妒得也快疯了。”
他现在差不多就是个疯子。
天知道他只爱她一个,只有她一个,怎么忍受得了她这么激他。
他甚至觉得,她终于知道了一切,他不用再装了,装不在乎她远比任何事都困难。
战凌州低声说着,疯狂地吻着她,薄唇吻过她的唇、眼睛、鼻梁、下巴,继续往下,强行压抑几个月的疯狂在这一刹瞬间爆发。
叶西宁嘴巴生疼,仍是忘情地配合,战凌州拼命吻着,眉头还紧紧蹙着,明显是在忍着疼痛。
“你还骨折着。”
叶西宁道。
“废了我都愿意!”
战凌州直接道,凌厉、霸道地堵上她的唇,又是一番蹂躏深吻,一只胳膊被固定住,一只手从她身上抱住她。
两人面对面侧躺在床上,吻得难分难解。
叶西宁被这样久未有过的吻弄得脑袋有些空白,战凌州试图去拉她的衣服,没有拉动,吃力得他脸色更加泛白。
“……”
叶西宁看着他越发灼热的目光,犹疑了片刻,脸上发热,还是义无反顾地伸手,纤指隔着病号服触碰过他的胸膛。
顿时,叶西宁感觉他的胸口热烫如铁。
战凌州的呼吸微微加重,黑眸灼灼地盯着她,叶西宁咬了咬唇,伸手解开他病号服上的扣子……
“等下——”
战凌州忽地说道。
“嗯?”
叶西宁的眼睛迷蒙。
“我要上厕所。”他忍得有些久。
“……”
“还有,我拒绝导尿管。”战凌州咬牙切齿,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
一场缠-绵无疾而终。
——
陪着战凌州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叶西宁才知道原来他私下试图组过专家团队研究自己的病,但都没什么效果。
“Alina给你吃的,究竟是什么毒?”
叶西宁挽着战凌州的臂弯走出医院,出去透透气。
战凌州的一条胳膊还被固定的,身上穿着病号服,难以维持帅气,只是身上的优雅气质如初。
“不知道,当时我神智不够清醒,不清楚是什么毒。”战凌州开了口,嗓音沙哑,没再对叶西宁隐瞒。
隐瞒已经没用。
这女人自己就能把所有的线索串起来。
福尔摩斯?安。
“那现在怎么办?总要去找Alina拿药,你一个月要吃一次,不是么?”叶西宁挽着他走在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路上。
“她要我做她男人,才会提供我药。”战凌州低眸看向她,声音低沉。
做Alina的男人……
叶西宁怔了怔,也没什么醋意,只问道,“那不吃药的话呢?”
“迅速衰老,等死。”
战凌州顿了顿才道,低眸深深地盯着她,正想安慰她可能还有希望时,只见叶西宁看了他一眼,柳眉紧蹙起来,思索着什么,也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战凌州自己都矛盾了。
他不想看到她为他担心,以泪洗面看他一天比一天弱;可她现在这样神游天迹,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的态度又让他的心口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刺着,痛不欲生。
他那么伤她……
终究还是将她的感情伤得支离破碎。
她对他的爱……当初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
两人走了一段路,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战凌州低哑地开口,“在想什么?”
居然听到他说等死都无动于衷。
叶西宁恍过神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满脸焦虑,认真地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插导尿管容不容易学。”
“……”
战凌州的身形顿时僵硬成一座石像。
像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叶西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样子迟早是要学的,衰老了会丧失生活能力吧……那么私密的地方我不想请别人,还是自己学好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叶西宁,你走。”战凌州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生硬地说出,“现在,马上!”
“为什么?”
“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扭断你的脖子!”
“……”
叶西宁看着他,眼睛眨了两眨。
战凌州冷冷地盯着她,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耳朵,没有用力,阴沉不悦地道,“你现在看到我这张脸就想到导尿管是不是?”
她是不是成心的?
“差不多。”
“……”战凌州没和她废话,直接用了劲。
叶西宁被捏疼耳朵,连忙捂住,看着他道,“我想你肯定不会做她男人的,那只有等迅速衰老而死了,我当然要学会怎么用导尿管啊。”
她多体贴。
战凌州的黑眸深了深,“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她男人?”
“会做的话你也不会跑去等死了。”叶西宁道,“会做的话,Alina也不会一个人跑回泰国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
“……”战凌州看着她,嘲讽一声,“真把自己当推理专家了。”
“如果不是这样你可以反驳我,不要捏我耳朵。”
好疼。
叶西宁护住自己的耳朵说道,他才恢复了多少点体力就全用在对付她身上了。
战凌州的黑眸深了深,凝视着她的脸庞,没了语言。
他反驳不了。
风轻轻地拂过,带动过一股清新的空气。
叶西宁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好久,她苦笑一声,“我希望你能反驳我。”
因为她想要他活下去。
她不想他一天天虚弱下去,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怎么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