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眸,只见席南星已经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他道,“把衣服脱了,换车。”
很快,三个人又换上一部路边商务车,司机开车离开。
商务车行驶在夜色中。
叶西宁把女儿抱到怀里,望着外面大多关门的店面,若有所思。
蓦地,一张湿巾从旁边递过来。
叶西宁抬起头,不解地看向身旁坐着的席南星,席南星朝她笑了笑,“你哭过之后还没洗过脸吧。”
“……”
叶西宁呆了下,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绷得紧紧的,估计干掉的泪痕都在脸上……
“谢谢。”
叶西宁接过湿巾擦了擦脸,感激地看向席南星,“学长,这次谢谢你,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战凌州的手掌心。”
她知道席南星现在还有其它烦心的事,却为了她还要费心安排。
“学妹有事,学长不帮么?”
席南星淡淡一笑,嗓音低哑,偏过头去打了个呵欠。
叶西宁很是歉意,席南星肯定累坏了。
她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怀里安睡的宝宝,眼里透着思索,身边传来席南星的低声询问,“在想什么?”
叶西宁迟疑了片刻,还是张口道,“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你是指离开医院?”
“嗯。”
叶西宁点头。
逃离得太顺利,甚至不费一兵一卒,虽说是智取,但也太容易了……她亲眼见到战凌州安排了很多手下守着医院,却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逃了出来。
但仔细想想,整个计划又没有任何破绽的地方。
叶西宁就是觉得太容易了,容易让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战凌州没想过你会胆大到逃跑,离开医院当然容易。”席南星有些疲惫,坐在她身旁低哑地道,“这之后……才是战争的真正开始。”
“……”
叶西宁闭上眼,的确,她不敢想象战凌州要是发现她不见了,逃跑了,他会怎么样。
会到处找她么?
应该会吧,就算为了女儿,他也会找的。
“怕了?”席南星道,“今晚在我那里住一晚,明天我安排你出海,先离开这里再说,我给你办了假身份。”
叶西宁有些愕然地看向他,他连假身份都给她办好了?
她一心想逃离战家如今的环境,还没想好下一步。
当然。
离开了战凌州,安陆市不能呆,甚至连国内,她都不能呆,他随时随地能找到她的。
想了想,叶西宁道,“学长,我不能住你那,我一失踪,战凌州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肯定会找你麻烦。如果被他知道我还住在你家……”
“我说了,救不救你,他都不会放过我。”席南星说道,“再者,不管怎么样,现在我那里的保全收留你一晚还是绰绰有余,明天你们走了,他也没证据说我。”
叶西宁还想婉拒,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小优,小优一上车就万事不愁地呼呼大睡……
如果被战凌州抓回去,她被永远地软禁是小,小优怎么办。
一想到战凌州如今的行事作风,叶西宁一阵寒意就从身体里漫延开来,她没再说话,算是同意了席南星的建议。
“学长。”叶西宁开口。
安静的车里,她的声音很轻。
席南星按了按眉心,疑问地看向她,叶西宁歉疚地看向他,“从以前开始,我一直在欠你,我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说抱歉。”
“那就不用说了。”席南星笑了笑,并不介怀,“其实我这次决定救你,一是因为你是学妹,二是因为……你知道白萱要被灭口的时候通知了我,至少在她最后那一刻,我在她身边。”
“……”
闻言,叶西宁的眸光黯了黯,轻声问,“学长,你对白萱是不是……”
“不知道。”席南星知道她想问什么,脸色灰暗下来,“如果她还活着,我想……我总有一天会爱上她的。”
听到这样的话,叶西宁也不知道还该怎么继续话题了。
她转头望向窗外,望着外面的夜色,路很长,长得好像怎么行驶都到不了终点一样……
叶西宁迷惘,她还没想好未来。
——
席家换了大别墅,白萱曾经还嚣张地把战家的佣人、保安挖走不少……
可她自己终究也没享受到多少年的繁华。
叶西宁抱着女儿走进席家别墅,她能感觉席家的保镖们都个个神经紧绷着,像席南星说的,保全系-统做得一流。
她想,这也是被战凌州逼出来的吧。
席南星领她和小优去了房间,“今晚你们就在这里屈就一下,里边是个套间。”
“谢谢学长。”
叶西宁道。
“你知道你今晚说了多少句谢谢么?你是复读键?”席南星靠在门口,眼神略显忧郁,无奈地看着她。
“……”
叶西宁勾了勾唇,想笑,但没笑出来。
她走进去,席南星伸手开灯,叶西宁愣了下,只见里边偌大的房间被布置成婴儿房,颜色绚丽明亮,海洋色的壁纸,大床边还放着一张婴儿床……
一旁的玻璃柜子里放满了婴儿用品。
叶西宁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学长,难道你和白萱准备要孩子了?”
那白萱的死不是……
“瞎想什么呢。”席南星笑了一声,靠在一旁的柜子旁,双手抱臂,“知道你要走,我临时让人准备的,你离开的话,自己的东西不准备也要准备孩子的。”
叶西宁把女儿放到婴儿床里,苦笑一声,有些懊恼地自我调侃,“看我这脑子,真的是一孕傻三年,我居然只知道离开,什么都没想好。”
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想。
真笨。
“你不是傻。你是被战凌州伤得太深了。”
连父母之仇她都能为战凌州放下,她都要呆在战凌州身边……这一次却斩钉截铁地要离开,可知她被伤得有多深。
席南星低哑的嗓音像一把锐利的尖刺直刺叶西宁的心底,叶西宁站在婴儿床边,脸色苍白……
“好了,不早了,休息吧。”
席南星是个愈发成熟的男人,没再提她的伤口,人朝后退去。
叶西宁抬起脸,“谢谢学长。”
“又来。”席南星无奈地摇头,笑着道,“你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无需道谢。”
“……”
上辈子欠的。
那他上辈子是欠了她叶西宁多少,被她冤枉失去十年自由,现在……自己已经焦头烂额,还要来帮她。
门被席南星从外关上。
小优早已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叶西宁走到大床边半躺下来,靠着床头,慢慢缩起双腿,双手抱住膝盖,静静地看着一旁的婴儿床。
“对戒的名字是‘Karma’,别忘了丢我的脸。”
“等礼堂建好,我们就结婚。”
“叶西宁,我怎么就那么放不下你呢?”
“普雅花开之时,是我们白头之日。”
“该跳舞了,Ali……”
回忆一幕一幕交叠,过往在她眼前放映。
叶西宁回忆了好多,黑白分明的眼里掉落下眼泪,无声地滑落脸庞。
“战凌州。”
叶西宁无声地张了张嘴,心……痛到无复加,连呼吸都在颤栗。
为什么……要这么伤她?
——
翌日,天渐渐亮起来,日月更迭,晨光划开整个天空的夜色……
医院里,有些病患早早地起来去到草坪上呼吸新鲜空气。
一切如常。
“战凌州人呢?找个人都找不到,我养你们一帮废物是不是?找啊!把整个安陆市翻过来也要给我找!”
医院里,Alina正冲着一帮手下大发脾气,双手环胸,妖艳的妆容敛不住怒意。
“小姐,找到了!”
一个手下匆匆跑来。
Alina急忙踩着高跟鞋跑过去,医院某间房门口站了一群手下,浓烈的酒精味从里边传来。
Alina冲进去,只见战凌州绻缩着身体侧躺在地板上,双眼紧紧阖着,英俊的脸庞苍白没有血色,身上的衣服半湿,一旁全是值得珍藏的名贵红酒空酒瓶……
这是喝了多少?
酒精中毒?
Alina震惊,跑过去推战凌州,“战凌州,你醒醒。”
战凌州被她晃得醒过来,眼睛微微睁开,长睫动了动,黑眸有些惺忪地看着她,Alina被他看得心脏狠狠跳动。
这男人连醉酒都能这么Sexy。
战凌州漆黑的眸很快恢复冰冷,从地板上坐起来,一侧的袖子全湿了,浑身散发着各种混在一起的红酒气味。
Alina扶起他,趁机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战凌州,你醒了。”
“……”
战凌州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是和你说过,千万不要和我断了联系。”Alina蹲在他身旁,紧张地道,“别忘了,能让你活下去的只有我。下次别这样了。”
他的药,一个月就要吃一次。
药,只有她有。
他这辈子都离不开她的,他居然还和她断联,Alina是真的担忧他。
许多保镖站在门口。
战凌州睨了她一眼,目光凉薄,径自站起来,在地板上躺了一夜,战凌州脚步不稳,踉跄了下,Alina连忙扶稳他。
战凌州往前走去,Alina抱着他的胳膊边走边道,“对了,有个对你来说不太好的消息,你太太不见了。”
他失踪一晚上。
那些保镖想联系他都联系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