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切都是战凌州干的,我也猜到战凌州和Alina勾结。”席南星自然已经从席川断知道了来龙去脉,“但就算知道了,身后的黑钱有多少我不清楚,战凌州应该是给她洗了大量黑钱来收购集团,这么个斗钱法,集团总有一天会落到他们手里,我现在也只能勉强撑着……在这一方面,我真的只能向我这个弟弟认输。”
是啊。
战凌州很睿智。
只要他想算计,他能算倒很多人……
但以前,他不会这样的。
席家在一步步走向灭亡,毁在战凌州的手里,谁都阻止不了。
“你恨他吗?”
叶西宁问道。
“恨。”席南星苦笑一声,“我恨的不是他要整垮我,而是把白萱杀了……白萱真是被我们兄弟两个给拖累死的。”
如果当初,白萱没看上战凌州,没踏进他们席家这个家族里来……她现在还活得趾高气昂,活得好好的。
“……”
叶西宁看着他眼中的苦涩和黯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席南星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被斗败的将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守护的城池被人一点一点瓦解……
叶西宁想,他不是没努力过,只是就像他说的,商战金融之争,他真的只能向战凌州认输。
席家战大势大,席川断也不是好惹的人。
但战凌州就是有能耐让他们眼睁睁看着集团垮掉……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他来毁灭一切。
“好了,不说这些,省得你难受。”席南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绒盒递给她,“送给你。”
“我不用礼物,学长你太破费了。”
叶西宁愣了下,没有去接。
“打开看看再说。”
席南星说道,把盒子放到她的手边。
叶西宁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里边一只钻石手环,镶嵌了很多钻石,光芒耀眼,造型很别致,一圈的小钥匙拼凑成手环。
“怎么会有这么多小钥匙?”
叶西宁拿出手环。
“收着吧。”席南星站起来,疲累地按按眉心,“我也该走了,你自己担心,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可是……”
叶西宁还是不想收他的礼物,伸手把手环放到盒子里退回去。
席南星直接推回她的手,俯下身,脸凑到她的耳边,“小丫头,如果想离开战凌州身边,在出院前通知我,回到战家,我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要找Alina那女人。
但在战家,他的人也进不去。
“……”
闻言,叶西宁呆了呆。
离开战凌州……
叶西宁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目光闪了闪,有些吃惊,她吃惊的不是席南星有这样的提议,而是她吃惊自己竟一点都不排斥这个提议……
她从来没想过主动离开战凌州,更没开过这个口。
现在却动了这样的心思。
什么时候,她和战凌州已经远到这个地步。
“我先走了。”
席南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小优点了点头,重新戴上口罩走出去。
躲在角落里默默玩植物的小优这才抬起头来,星星眼眨巴眨巴,“席少好Man啊,你知道吗,他知道你早产昏睡不醒,一直乔装成医生等在医院里呢,就为了见你一面。”
“……”
叶西宁愕然,一直等在医院里。
那席南星不是等了好几十个小时?
叶西宁看向盒子里的钻石手环,顿时觉得沉重无比。
“席少的短信。”
小优的手机震动起来,睨了一眼便递给叶西宁,叶西宁看过去,上面的文字映入她的眼底——
「经历太多事情,我也累了,别无他心。学长只想学妹开心,仅此而已,别把我的关怀当成是另一种枷锁,你现在的肩膀扛不住。」
学长。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席南星对她一直很好,照顾有加,可她好像……从来只有伤他。
叶西宁看向手中的手环,上面有很多的小钥匙,钥匙的意义……就是开心。
把手机还给小优,把盒子搁到床头柜里,叶西宁忍着刀口的疼痛躺下来,说服自己睡觉……
就像席南星说的,她不把身体休养好,怎么照顾女儿。
女儿生下来,她不能不管。
她不能有太多伤春悲秋。
——
一连大半个月,叶西宁都没有见到战凌州。
就像在顶楼的那一个月,叶西宁的心慢慢变凉,慢慢麻木,然后,她觉得见不到也挺好的,见到了,她也和战凌州无话可说。
她的心开始被女儿转移。
小优每天都会去护理室外面拍照片给叶西宁看,两人聊的也都是小孩,只有说到女儿的时候,叶西宁的脸上才有笑容。
叶西宁坐在轮椅上,被小优推到护理室外面。
今天运气好,她们来的时候,她的女儿已经不再呆在保温箱里,换到婴儿床上,眼睛睁着,黑幽幽的,特别有神……
护士说第一次见到小孩眼睛这么亮这么有神的,好像会想事了一样。
会想事么?
都说女儿像爸爸,叶西宁倒不希望这一点像战凌州,像战凌州那样心思太重,不好。
“叶西宁,什么时候给小不点取个名字啊?”
小优问道。
“我有想,但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
取名字是件头疼的事。
而且,叶西宁想以战凌州现在的性格,他应该要亲自取名吧。
可他连出现都不出现。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乎他这第二个孩子。
叶西宁隔着玻璃欣赏女儿在婴儿床里的动静,余光中扫到什么,她转过头,只见护士室的转角一只锃亮的皮鞋露出墙面一些,裤腿露出一些,干净得一尘不染。
谁在那儿?
叶西宁的心口一悸。
战凌州?
不知道为什么,叶西宁第一个念头就是战凌州。
他来看女儿了么?
叶西宁对自己说不再期待了,可一有点风吹草动,她还是会忍不住去奢望……
叶西宁从轮椅上走下来,身上穿着病号服,手轻轻地按着刀口一步步走过去,只见那只鞋很快收了回去。
叶西宁加快脚步走过去,一到那,她就见几个保镖站在那里。
失望汇聚眼底。
叶西宁垂下眸,正要离开忽然闻到一阵香水味,她抬起眸,只见Alina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过来。
看到叶西宁,Alina朝她抛了个媚眼。
叶西宁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呛到,“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们女儿呀,战凌州挺忙的,没时间过来。”Alina靠到她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笑着道,“恢复得挺不错的,那天我也吓着了,真怕你为只兔子弄得一尸两命。”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叶西宁冷了冷脸,淡漠地道,“多谢关心,请回吧。”
说着,叶西宁转身想走。
Alina又跟上来,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在她耳边道,“我也觉得战凌州太狠了,就算他讨厌你这个那个,也不该在你怀孕的时候刺激你啊……”
就算他讨厌你这个那个……
呵。
这个尤物还真是懂得怎么挑她身体最脆弱的部分刺下去。
“你说够没有?”叶西宁冷冷地看向她。
Alina就是专门来刺激她的,她也没必要给好脸色。
“再说一句刺激刺激你。”Alina凑到她身旁,笑得花枝乱颤,“战凌州现在每晚都要看我跳舞。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他就移情我身上了,因为我永远不阻止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包括杀人。”
“小优!”
叶西宁冷声喊道。
“啊?”小优正看小孩看得兴趣,闻言立刻冲过来。
“你守在门口,谁想进去动我女儿一下,你就报-警。”叶西宁看着Alina一字一字冷冷地道。
Alina笑得很妖艳,“我不怕,战凌州会来保我的。”
“……”叶西宁的脸更冷了。
“算了,不看不看,我可不希望真把你刺激病倒,好有理由缠着战凌州。我回去找战凌州。”Alina见她这样,便摊手说道,迈着猫步性感地离开……
我不怕,战凌州会来保我的。
战凌州现在每晚都要看我跳舞。
……
叶西宁的耳边反复响着这两句话,心痛如绞,手不自觉地抓住心口的衣服,人无力地靠到墙上。
不管是真的假的。
有这样一个女人在她身边这么挑衅,叶西宁承认自己受不了。
她不能无动于衷,她这样和战凌州算什么呢?他说他是爱她的,可爱一个人,怎么会在她怀孕的时候软禁,不断刺激她。
叶西宁走向前,靠到玻璃上,往里望着女儿,女儿正在躺在婴儿床上吃手指,护士把她的小手拿开……
纯真无知的孩子。
她不能再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下去了。
为了女儿,她也不能继续就这样忍受下去,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
“小优。”
她看着里边的女儿,轻声开口,声音麻木。
“怎么了?”
“打电话回家,就说我想见战凌州一面。”叶西宁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淡……
“好的。”
小优点头。
叶西宁穿着病号服站在玻璃前,额头靠过去贴着冰冷的玻璃,静静地看着婴儿床上的宝宝,唇角的笑容苦涩。
她要这个宝宝的原因是为了让战凌州有活下去的信念;而现在,宝宝成了她活下去的信念……
她和战凌州之间,真的走到尽头了。
护理室外面的转角处站着保镖,护理室里边,门后的死角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贴门而站,衬衫长裤,黑色的短发,一张脸庞英俊而淡漠,一双黑眸盯着婴儿床上的孩子,眸光黯然……
很久,护士看向外面,朝门后的人轻声道,“战太太走了。”
“……”
门后的人仍是站着,很久都没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