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宁下意识地想要抗拒,手抬起一半,目光掠及他一双深沉到复杂的黑眸,手又慢慢垂落下来……
她吃痛,战凌州却像是不知道已经咬伤她,仍是不管不顾地狂吻着她……
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
逼得她更加迎合他的吻……
几个女佣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一丝鲜红的血液从两人密不可封的唇角渗淌下来……
叶西宁贴着墙壁,吃疼地蹙眉,他不像吻,更像在攻击,她毫无办法,过了好久,久到她连痛觉都已麻木,战凌州退开了唇。
他低眸,一手扣住她的下巴,视线强势地锁住她鲜红的唇,指腹摩挲而过,抹下一抹血渍。
下一秒,战凌州将她用力地抱入怀中,紧得恨不得把她勒嵌在怀里。
“我以为你和席南星走了。”
他说,嗓音卑微。
她和席南星是十年前的受害者,他们有无数理由站在一起……偏偏,她没有一个理由留下来。
“……”
叶西宁的目光呆滞,心口泛疼。
原来,他以为她和席南星走了……
她抬手想攀上他的背,想给他安慰,耳边却又浮响起席南星那一句“他父母害死了你父母,你父母是不是想看到你和战凌州纠缠在一起”……
她的手抬了两下,最终还是垂落。
她真的……不再有勇气了。
战凌州抱着她,倏地,他伸手拼命地去按箭头按钮,打开电梯门。
叶西宁被他拖进去。
一进电梯,战凌州的吻又强势霸道地落了下来,完全不顾她一嘴的血腥,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控制着她,逼她迎向他的吻……
电梯停到4楼。
电梯门打开。
战凌州吻着她走出去,狂热而急切,叶西宁被吻得着实头昏,眼前眩晕,如果不是他搂着她,她可能已经摔倒了……
“砰。”
她被他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连门都没关。
战凌州拼命地地吻她的眉眼,吻她的脸,吻她受伤的唇,一手去拿丝巾……
丝巾落下来时,叶西宁阻止他,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不需要了。”
“……”
战凌州盯着她,手僵了片刻,仍是要覆上她的眼睛。
叶西宁的声音忽然就有些颤抖,目光脆弱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我恢复记忆了,不是吗?”
直到她恢复了记忆,她才终于明白战凌州为什么每次都要蒙她的眼睛。
不让她想起十年前的记忆。
不准她想起。
她这么说着,丝巾还是落到她的眼睛上,战凌州系上结,低头,薄唇贴上她的唇,声音沙哑极了,“蒙住你的眼睛,我是战凌州,不是……犯。”
他的语气比她更压抑。
“……”
叶西宁呆了呆,眼眶一下子湿了,泪水湿润了丝巾。
战凌州的吻密集地落下来……
她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克制地想起十年前,想起那一次,他不顾她的哀求尖叫,她一遍遍承受他的重量,直至昏迷……
她的手臂上,满是他留下的吻痕和伤痕。
那一年,她痛不欲生,父母跟着她痛苦……
战凌州吻着她,一遍一遍,和十年前重合。
叶西宁的身体颤抖起来,有着莫名的恐惧、害怕,他没有发觉……
只有她一个人深陷恐惧之中。
——
夜幕来临。
激-情过后,偌大的床上,叶西宁安静地躺在床上,温暖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露出锁骨处的吻痕,鲜艳极了……
战凌州躺在她的身侧,一手优雅地支着脸,一手握起她小小的手,放到薄唇边,缠-绵地一一亲吻。
十年前,他也吻过她的手指。
叶西宁颤栗了下,她眼睛上的丝巾还没除下,全身的感官集于手指,感受着每一根手指被他亲吻,感受着他唇上的温热……
她眼前,全是十年前的画面。
“我能问吗?”叶西宁忽然开口,柔软的唇上仍带着一抹血色。
“好。”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他。
她没说要问什么,他也就答应了,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他伸手将她的丝巾摘了下来,进入视线的,是一双没有光亮的眼睛,曾经那里的灵动、偶尔的狡黠、笑起来的光亮都没了。
叶西宁望着天花板,目光茫然。
她的手还在战凌州的掌心里。
“为什么?”叶西宁问道,这是她恢复记忆以后,心里最大的疑问。
她一直不敢问,想把疑惑带进坟墓,因为她怕听到她最不想听的那个答案。
“我喝了药。”战凌州握着她的手,声线很沙,“喝了他们给席南星的药。”
原来如此。
幸好,不是她最害怕的答案——他听从父母安排故意。
幸亏,不是这个答案。
“后来呢?”她干涩地问。
“我被带回美国,没再能回来。”他说,低头吻她的指尖。
那个年纪的战凌州,没有任何力量和父母抗争。
得到这个解释,叶西宁多多少少舒服了些。
她一直想知道,却从来不敢问。
“我……”看着上面精致的天花板,叶西宁有些艰难地开口,舔了舔唇,“我是一个人去打胎的。”
“……”
战凌州一下子咬住她的指尖,阻止她说下去。
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瑟缩了下,叶西宁躺在他的身旁,锁骨上的吻痕明显,她继续说道,“我当时傻了,我跑去医院,我告诉医生,我要打胎……你知道医生怎么回答我的吗?”
“……”
战凌州阖上眼,薄唇紧贴她的手指。
“医生问,你多大了?知不知道打胎是什么意思?有多伤身体?你是不是让小男孩骗了?”
叶西宁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战奕天不断地逼她,直到她点头答应做伪证为止。
而当父母获悉她出事后,他们一家三口几乎不出门,父母形影不离地陪着她,怕她做傻事。
那天是下着雨的。
天很暗。
爸爸在家里狂抽着烟,妈妈一边炒菜一边落泪,她拿着验-孕棒呆呆地站在窗口看雨。
家里的气氛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爸妈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爸爸甚至生出白头发。
她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那个年纪的她对战奕天的那种恐惧没有人能明白,她害怕,她连爸妈都不讲实情,她傻傻地以为她一个人能解决一切。
她拿起伞,趁爸妈不备,一个人偷偷地去了医院。
她的身上,甚至还穿着学生制服,她踏进妇科医院的办公室,医生们正在三三两两地谈笑风生。
她进去,低着头,一头长发滴着雨珠,垂落下来遮掩了大半张脸,她当时一定像个鬼魅一般。
她走到一个女医生面前,声若细蚊,“医生,我要打胎。”
然后,她把验-孕棒给了女医生。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她这一声出来,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不需去看,她也知道,大家的目光是震惊和批判的。
……
女医生伸手拿起她胸前的学生胸牌,问道,“小妹妹,你多大了?知不知道打胎是什么意思?有多伤身体?你是不是让小男孩骗了?你父母呢?他们电话是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把她问懵了。
她根本不懂该怎么办……
看她不回应,女医生连忙看向旁边的同事,“还愣着干嘛,赶紧报警啊。”
报警。
她当时觉得,一旦报警,她怀中的宝宝能指证她做为了伪证,一旦被揭发,她被的录音会公之于众,她爸妈也会被杀死,她们都不能活了……
她死没关系,不能连累父母。
“不要,不要报警。”她上前抱住了女医生的手,哀求别报警。
“小妹妹,别怕,报警是为了你好。”
“我求求你,别报警……”她太害怕了,纠缠着女医生不断哀求,“我求求你,我爸妈会死的……我求求你,我不能让我爸爸妈妈死……”
她不断哀求,所有的血液都冲进脑袋里。
可她看到还是有医生拿起了电话……
当时的她就觉得一切都完了。
她拼命地求着医生,整个人已经完全空了,血液全是往脑子里流去,她只知道要哀求,拼命哀求……
周围的一切在她眼前天旋地转。
后来。
她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来,狠狠地摔倒在地妇科办公室……
再回忆那段痛不欲生的时光,叶西宁的胸口还是疼着,疼得厉害,“醒来以后,我就失去了记忆,父母照顾在我的身旁,没人再来骚扰我了。”
后来的事她都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是爸爸给她签的流产手术同意书,看到她失了忆,爸妈是欣喜若狂的……他们尽了他们能尽的所有力量保护她,保护她不再想起来。
她无忧无虑地活了十年,却不知道爸妈一直在忍受痛苦,还想着为她报仇……
“够了,叶西宁,你说够了。”
战凌州将她拥进怀里,唇贴向她的额头,她的脸很凉,凉得不像活生生的人。
他的怀抱很温热。
温热得让人想落泪。
“我只要一想到,这十年里,我无忧无虑,我父母承受着煎熬,我就觉得我不配做他们的女儿……”叶西宁一想到枉死的父母,心就跟被针扎过一样。
而她现在,还和当年她的少年躺在一张床上。
和害死父母的凶手的儿子躺在一张床上。
如果爸妈在世,是不是恨不得掐死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眼泪落下来。
她被战凌州拥抱得越发的紧。
她终于没能再忍住积压多时的情绪,靠在他的胸膛放肆大哭,无助地问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才好……
“交给我。”他抱住她,嗓音低沉沙哑,“叶西宁乖,你乖,都交给我。”
她不懂,他说的交给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