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凌州瞪了叶西宁一眼，但还是任由她拉着进餐厅。
餐桌上，摆放着一道道美食。
战凌州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年后，他和席薇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了。
他被叶西宁按着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就是一声讽刺的冷笑，“呵。”
“……”
席薇茫然地看他，又看向叶西宁。
叶西宁有些尴尬地道，“伯母，战凌州早餐不喝果汁的，而且……他不喜欢吃蒜。”
席薇对这个儿子真的关心不够。
“……”席薇呆住。
“换杯牛奶来。”叶西宁提醒一旁的佣人，把加了蒜的菜推离战凌州面前，微笑着说道，“伯母的心意你好歹尝尝。”
战凌州冷冷地睨着叶西宁的笑容。
她这么喜欢做调解人？
“是啊，你尝尝。”席薇推出一盘装点得漂亮的菜，一脸期望地看着战凌州，“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很爱吃这种银丝卷的，为此家里还特地请了做面点的厨师。”
小时候。
他的小时候，她不都和战奕天一起过了么？
“……”
战凌州漠然地盯着面前做得金黄的银丝卷，半晌，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席薇欣慰地笑起来。
叶西宁拿起一杯牛奶喝起来，席薇也开始吃起来。
难得的详和。
“战凌州，你父亲不见了。”过了片刻，席薇切着盘中的太阳蛋，声音温柔优雅。
“……”
战凌州一个银丝卷还未吃下，英俊的脸庞再次沉下来，轮廓弧线紧绷着，连嘴里咀嚼的动作都没了。
叶西宁头疼，母子俩难得的缓和……又没戏了。
战凌州冷着脸，不动声色地将筷子放下，还有吃剩一半的银丝卷。
席薇放下刀叉，抬起脸看向战凌州，眼泪淌了下来，哀戚地看着战凌州，“是你抓的他对不对？战凌州，他到底是你父亲，你不能这么对他……”
“够了。”
战凌州冷漠地站起来，“送夫人回美国。”
她是为战奕天来的。
呵，难怪，难怪突然对他这么好。
“战凌州……”席薇激动地向前，伸手抓住战凌州的手，向自己的儿子苦苦哀求，“当母亲求你，你放了你父亲吧，他吃不了苦的……”
叶西宁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上前。
“放手。”战凌州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没有半分留情。
席薇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下来，叶西宁见状上前欲扶起她，席薇却突然抛却大家千金的尊贵，在战凌州的腿边跪了下来……
叶西宁震惊地睁大眼。
瞬间，整个餐厅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
战凌州的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瞪着自己的母亲，身侧的手握紧成拳，青筋暴了出来，语气狂怒，“你为了他跪我？！母亲，你别太过份！”
在他看来，席薇这样的哀求方式更像在打他的脸。
在这个家里，他唯一还想奢望的温暖是在席薇身上，但席薇的整颗心都在战奕天那里，她根本没有准则。
“母亲求你，你把你父亲放了吧……”
席薇眼泪不断淌落，即便这样，她依然很美丽动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像战凌州身上的贵气。
“战凌州你别这样。”叶西宁出声，上前将席薇扶了起来，扶她坐到轮椅上，“你把伯父放了吧。”
“好女孩……”
席薇按住叶西宁的手，眼里有着感激，又看向战凌州，一脸哀伤，“我知道，他肯定又做什么惹你讨厌的事了，可他都是一心为你，战凌州，天下无不是父母……”
“来人，送夫人回美国！”
战凌州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转身就走，语气决绝。
叶西宁见状连忙追了出去，战凌州在玄关口换鞋，她趿着拖鞋追上去，拉住战凌州的手，“战凌州，你别这样……让她先留下吧，你看她，身边什么保镖护士也没带，一个人过来肯定很困难的。”
“她绑架过你。”战凌州冷漠地说道，“别那么圣母。”
“她就一个人来的，不可能再对我下手的。”叶西宁笑他的过度紧张，“正好，我劝劝她，说不定你们母子还能和好。”
“呵。”战凌州不屑地冷笑。
和好？
“对了，你把你父亲关在哪了？”叶西宁靠在墙边，看着他试探地问道。
“想通风报信？他被我软禁在国外。”战凌州一掌盖到她的头顶上，大掌揉了揉她的发，淡漠地道，“我的家庭关系你调和不了，放弃。”
“可是……”
“可是什么？”战凌州看向她。
“可要是你父母出了什么事，你还是会难过的，不是吗？”叶西宁指指里边，“我看的出来，你对伯母是报有期望的，进去再和她聊聊吧。”
她不希望……他之后再后悔。
她想，再给一点他和他母亲相处的时间。
闻言，战凌州的眸光僵了僵，然后自嘲地勾了勾唇，“那不叫期望，那叫奢望。”
二十多年了。
他不会再指望。
说完，战凌州转身离开。
别墅前，车停在喷泉池旁，司机打开车门恭敬地候在一旁。
叶西宁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离开。
他的背影一贯颀长而冷漠。
走了，就像再也不回来似的。
蓦地，叶西宁冲出去，从后抱住他的腰，紧紧地抱住。
战凌州低头，凝视着腰间白皙的小手，低沉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抱抱你。”叶西宁说道，脸贴着他的背，缓缓闭上眼，铭记这一刻他的温度。
“叶西宁？”
叶西宁知道，再黏下去他一定又会敏感。
她放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去吧，放心，我会和伯母好好相处的。”
战凌州不愿多谈，径自坐进车里，按下车窗，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战凌州，再见。”
叶西宁冲他摆手。
战凌州淡淡颌首。
车子缓缓开走，从喷泉旁驶离。
“战凌州，再见。”
叶西宁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又说了一遍，说给自己听，眼睛泛起水光。
再见，再也不见。
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却还是觉得这一天来得太早，来得猝不及防。
她甚至不能和战凌州好好告别，一切都这么仓促。
——
走回大厅，一个女佣拿着报纸进来，叶西宁瞥了一眼，看着上面的大新闻，原来席南星的大项目收购签约之日就在今天。
签约成功，就代表席南星能在DK集团更上一步，如果不成功……
叶西宁咬唇，眼中掠过一抹思索。
大厅里，保镖们正推着席薇离开，准备送她走。
席薇坐在轮椅上，用手擦着脸上的眼泪，悲戚地看向走来的叶西宁，“叶西宁，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
“没事的，伯母。”
“战凌州真的太痛恨他父亲了，我承认，他父亲有时候是不择手段了些，但都是为他。”席薇一说起战奕天眼泪又淌下来，有种病弱雍容的美，“谁都可以恨他父亲，他怎么能……竟然还软禁了他。”
叶西宁静静地看着她，安静地听她叙述……
半晌，叶西宁上前从保镖手中接过轮椅，推席薇离开，微笑着道，“伯母，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保镖立刻拦在前面，“少奶奶，战总命我们马上送走夫人。”
战总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违抗。
“过一会再送吧，伯母现在情绪太激动，这时候让她上飞机怎么行，身体有个万一，你们在战凌州面前也担不起。”叶西宁有理有据地说道，推着席薇就走。
保镖们面面相觑，也没办法，毕竟叶西宁还是少奶奶……
她说的也对。
席薇毕竟还是战总的母亲。
他们哪个也惹不起。
到了外面，叶西宁将席薇推上一部车，说道，“伯母，我开车现在还不错，带你去兜兜风，心情就会好一点了。”
“也好。”
席薇点头，欣赏地注视着她。
叶西宁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向驾驶座，再一次被保镖拦住，这次保镖说什么也不让她再上车，“少奶奶，少爷吩咐过不准你再开车了。”
叶西宁的车技烂是有目共睹的。
到时再出个什么事，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我只在战家地界开开。”说着，叶西宁就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往前开去。
保镖们见状急忙坐上后面的车，紧跟而上。
席薇坐在后面，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些感慨地道，“战凌州真的很保护你。”
保护得滴水不漏。
“嗯。”
叶西宁淡淡地回应，从后视镜里看着跟在后面的车辆，五部左右。
战家地界的公路人烟稀少，没什么车辆经过，周围宁静极了。
席薇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叶西宁也没听进去。
盯着后面的车，蓦地，叶西宁狠踩油门，将车开得风驰电掣一般，疯狂地飞了过去……
“……”
后面的车也加踩油门。
叶西宁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况，目光沉静，纤细的手握住方向盘猛一个大拐弯，汇入车流量大的马路。
超车。
不断超车。
很快，叶西宁将身后的车全部甩掉，完全不顾交通法地往前开去，油门几乎是踩到底……
“……”
被甩掉的保镖车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少奶奶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车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