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狗不理,就是她现在这样的状况,空空的新房,空空的新床……
她站起来,倒了一杯红酒,往里边丢下几片安眠药喝下。
然后,她躺到床上,洁白的婚纱铺了整床,她就这么闭上眼睛,她恨席南星,更恨战凌州。
可她要做个梦。
梦到那一年她的订婚典礼。
……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战凌州替叶西宁用浴巾擦干身子,亲手给她穿上浴袍,把她抱到外面的床上,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你躺会,我去冲个澡。”
“好。”
叶西宁没有异议。
战凌州走进浴室,叶西宁从床上坐起来,下床离开房间。
大雨不断地冲刷着纽约这座城市,另一个房间里,席南星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手上插着针在输液。
叶西宁走过去。
一旁守着的保镖立刻站起来,“少奶奶。”
“嗯。”
叶西宁淡淡地点头,双手插在浴袍口袋中。
“医生说席少枪伤没有复原完好,加上打斗又受了伤,现在有炎症发烧。”保镖见叶西宁盯着席南星,于是主动报告道。
“烧多少度?”叶西宁问。
“39度。”
“……”
烧得这么重,难怪会昏迷。
叶西宁在他的床前坐下,看着席南星眉间的那抹忧郁,眼眶湿润,内疚滋生在身体里每一个角落——
“我坐牢了。十年,刚放出来。恶-性--罪。”
“监狱里练出来的,下手重了些。”
“你知不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没死在里边算我席南星命大!”
……
十年,整整十年。
叶西宁不知道席南星在监狱里怎么煎熬的,他受了十年苦,失去DK的继承战,失去十年可以学习进步的时光,失去当初的阳光。
那十年对他来说,他什么都失去了。
而她这个陷害他的人……甚至把一切都给忘了,没有半分愧疚,无忧无虑地过这么多年。
他恨她,应该的。
没人比他更应该恨她。
“水……”席南星呓语,嘴唇很干,眉头皱得紧紧的。
“倒水过来。”
叶西宁站起来,从床上扶起席南星,让他靠在她怀里,保镖很快倒了水过来,叶西宁拿过水杯,小心翼翼地给席南星喂下去。
他很渴。
席南星喝了很多,嘴唇染上一点光泽。
将水杯拿开,叶西宁从保镖手里接过纸巾,替席南星擦干净唇角的水渍,正准备放他躺平,手臂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闭着眼,嘴里激动地喊道,“我没有,我没有!她撒谎,她撒谎!”
“……”
闻言,叶西宁的心口像被刀扎过一般痛苦。
“她撒谎!为什么都相信她,她在撒谎!”席南星喊着,指甲深深地陷进她皮肤里,在她手臂上狠狠地抓出四道深深的痕迹……
“对不起。”
叶西宁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在席南星的耳边。
她任由他抓着她的手臂,任由他施虐。
如果能换回席南星的十年,要她的命也可以……
突然,叶西宁被人一把拉开,席南星失去依靠重重地倒回床上,眼睛还闭着,仍在昏迷。
战凌州站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纤细手臂上的抓伤,眉头紧紧蹙起。
“没事,没出血。”
叶西宁低着头,收回手臂,将浴袍袖子放下,掩盖住抓伤。
战凌州凝视着她低垂的头,嗓音喑哑而威严,“回去睡觉。”
“我想陪到他醒来。”叶西宁看了一眼床上的席南星。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
闻言,战凌州看了一眼席南星,目光深然,胸口赌得发闷,他知道,这一回,他再也无法斩断叶西宁和席南星的千丝万缕。
两段各自归位的婚姻不代表十年前的事就此结束。
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
因果报应都会随之而来……
叶西宁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战凌州的眼里掠过一抹黯淡,没说什么。
“如果我十年前不曾冤枉他,学长现在应该继承了DK集团,他有那十年时光也许也能成长为和你一样的人物,对吗?”叶西宁声音轻轻地问出口。
她说的都对。
战凌州的沉默让叶西宁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战奕天陷害席南星,就是要把DK集团从席南星手里硬生生地抢过来,然后塞给自己的儿子……
而她的角色,是从犯。
“怎么办?”叶西宁苦涩地勾了勾唇,内疚、自责像龙卷风一般袭卷着她,“我觉得我现在对学长说补偿都不配。”
时间不会逆流。
十年……谁都补偿不了。
这十年里,她没有痛苦,反而快快乐乐地过着。
“一切都交给我。”战凌州伸手将叶西宁搂进怀里,让她依靠着他,“记住我的话,你从来都没有错。”
叶西宁靠着他,闭上眼,眼泪淌落下来。
交给他。
他也会累,不是吗?
“战总,热牛奶。”
一个保镖走进房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是战凌州吩咐的。
战凌州接过杯子,递给叶西宁,淡淡地道,“把牛奶喝了。”
“好。”
叶西宁拿过牛奶杯,仰起头,喝下牛奶,温热的液体流淌过她冰冷的胃,暖了她的身体。
大半杯喝下,只剩一点。
战凌州从她手里拿开杯子,摇了摇,杯中的安眠药还有尚未化开的。
不一会儿,叶西宁在安眠药的作用下靠在他身上睡过去,悄无声息的,战凌州弯下腰,将她从椅子上拦腰抱起,走进另一个房间。
将叶西宁放下。
战凌州俯身替她掖好被子,她睡着的时候格外安静,他伸手,指尖压过她微皱的眉头,熨平,然后轻轻地压了压她的嘴角。
让她看起来在微笑一样。
她微笑的样子,很漂亮。
战凌州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脸庞,很久,很久。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微笑也是一样纯净、美丽。
从床边站起来,战凌州站起来走到桌前,在透明的高脚杯中倒了一杯酒,优雅地端起一口抿尽……
有些回忆不靠酒精,人永远不敢想起第二次。
因为那种痛,如锋利的刃在身上一刀一刀地割着,不断地割着,鲜血会从每个伤口渗淌出来……
——
十年前。
战凌州初到国内。
国内的交通永远是常年累月呆在国外的人难以想象的,马路上的川流不息,车如马龙,有斑马线却没有红绿灯……
车,一直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