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接话,还真一个字不说。
情绪一波一波上来,这地儿没脸待了,她压一口气,从他身前越过。
没走两步就被他抓住手臂带回去,手被他稳稳握住,脑子里却瞬间炸出他跟冷悦十指紧扣的画面,一秒钟都受不了,冲他喊:“放开!”
“放开可以,”他说,“坐下好好谈。”
他说完咳嗽两声,声音也有点哑,看着像是生着病,但不妨碍她继续炸:“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那你跑来做什么?”
柴月瞪他,“我现在不想谈了行不行。”
“不行。”
喻司尧简单粗暴撂两字,柴月仍旧瞪着他。
场面僵持一阵,不想再跟他做无意义地争吵,她顺口气,说:“行,谈,我就一句话,退婚的事你尽快和爷爷说清楚,你要不说我去说。”
“好,你去说。”
他竟回得毫不犹豫,甚至在她反应不过来的一秒内接着刺激她:“要不要帮你约时间,我还可以送你去一趟。”
即使生着病,这混蛋也不肯让自己落下风。
柴月心口起伏,瞪得眼眶发红,极其窒息地对峙了五秒,她压着嗓音里的哽:“不用你操心。”
她用力抽开手,喻司尧的手里一下落空,柴月走得头也不回。
他这次没有留她,言语上却没放过:“就这么迫不及待跟我撇清关系是吗。”
“是!”她大声说,“免得碍着你谈恋爱。”
“到底谁碍着谁。”
喻司尧低沉平静地回一句,柴月脚步停,回身:“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
霎时间,脑里闪过几个人,她不确定他指的谁,但她确定自己跟那几个人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有的也只是用来当做挡箭牌的纪柏森……
因为这个名字,迅速回忆起最后一次见面的场面,她的的确确在喻司尧问她会不会接受第二个人时说过她跟纪柏森接过吻,所以他才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和纪柏森是在一起的。
所以,在喻司尧的认知里,是她先放弃他的,是她在遇到阻碍时先知难而退的,是她一次次为所谓安全感否定他的努力,是她一次次毫不留情拒绝他的挽留,是她亲手毁了他的信念和坚持,也是她亲手将他推给了别人。
是她自作自受。
没得怨。
凌晨三点,雨在下,相隔半个客厅的两人,寂寞无声地对视着。
柴月忍着那股酸涩悔恨的痛,艰难开口:“我明天的飞机,来不及去爷爷那里。我一月回来,到时……”
“知道了。”
话没说完,他打断。
打断她的话后,喻司尧转身离开客厅,一眼都不留给她,柴月伫立原地,看着他,久久看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眼前。
那一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出来。
-
浑浑噩噩走出公寓大楼,她流着泪,失魂落魄走在冷雨中。
慢慢走到便利店,柴予敖一看她这湿漉漉的狼狈样,立刻起身过来揽住了她。
她把头靠到他怀里,心里好难过好难过,眼泪哗哗往下掉,柴予敖叹口气,说:“你俩真是够呛。”
“哥,他是不是放弃我了……”柴月抽泣着说话,委屈极了,“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柴予敖心疼地抚了把她的头,“他不爱就不爱呗,哥哥爱你。”
“咱不要那些坏男人,你有我呢,哥哥永远爱你疼你,好不好?”
……
从喻司尧那里回去后没怎么睡,生生熬到天亮,才极度疲倦地入眠。
睡到九点多,宿醉加熬夜,整个人丧到不行,行李是程蔓芸帮忙收拾的,早饭只喝了两口粥,林梓萱来电话说送她她也拒了,反正做什么的心情都没有,瘫客厅沙发上躺尸。
电视开着,播的是柴奶奶在追的连续剧,柴月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挺狗血一剧,满屏槽点,她那会儿特想开弹幕看网友吐槽,肯定比剧精彩。
十点多,柴予敖下楼了,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入座,二郎腿抬起来,贱兮兮地看着她:“哟,这黑眼圈,没一夜熬不出来吧。”
这人昨天还那样宠溺温柔地哄她,今天就又恢复成那副欠揍哥哥样。
柴月暴躁地睨他一眼,柴奶奶托起她的脸蛋观察:“哟,还真是,月月你昨晚干嘛去了?”
“没干嘛。”当然不可能说是为了您那前孙女婿。
柴予敖呵一声,从桌上拿根香蕉,慢条斯理剥着皮,说:“哎唷唷,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趴在我肩上哭……”
“柴予敖!”柴月霎地坐起来。
“给我衣服都哭湿了。”
“你闭嘴!”
她朝柴予敖扔抱枕,他嗖地站起来,没打到,他还悠哉地咬一口香蕉。
在厨房忙活的程蔓芸听到声响探出头来:“你俩又干嘛呢!待会再把你们爸闹下来,有得你俩受。”
“妈,你看他!”她指着柴予敖告状,“他又欺负我!”
“究竟是我欺负你,还是那个谁欺负你。”柴予敖秒接。
“月月是谁欺负你了?”柴奶奶插话。
“奶奶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那外套还在房间滴着水呢。”
柴月气炸了,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抓起柴奶奶的按摩锤冲他抡,柴予敖侧身躲过她的“攻击”,笑咧咧地倒着走:“要不哥帮你打个电话你俩再聊聊?”
“你敢!”
柴月追着他,又朝他抡一记,他一把抓住按摩锤,另只手还真从口袋摸手机,脸上一副“看我敢不敢”的挑衅表情。
“得了吧,”柴月激将他,“他都懒得搭理你。”
柴予敖缴获她的“凶器”扔餐桌上,“说出来你别不信,最近我跟你未婚夫走得还挺近。”
“怎么,你俩看对眼了?”
柴予敖啧一声,朝她勾食指。
柴月不耐烦地凑过去,他斜到耳边说:“喻司尧把季飞家那酒厂拿下了,当时赔季飞那两千万我不是找爸拿了五百万,喻司尧把那五百万折算成股份给我,换句话说,这厂子有你哥我的一份,我跟你未婚夫现在是合伙人懂了吗?”
信息量不小,但柴月一句句都听明白了,也抓出关键点,发问:“他怎么拿下的?用钱?用手段?”
“我管那么多。”他理直气壮回。
柴月哼笑出声,“合着人费劲巴拉拿下来的厂,跟你客套一下你倒还当真,接得心安理得的,你怎么好意思啊柴予敖。”
“怎么不好意思,人要曲线救国,我成全他而已。”
“曲什么线救什么国,你拎拎清楚好不好,我跟他……”
“行了,别激动,哥有分寸。”
“你有屁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