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柴予敖较完一场劲，再和家人吃完一顿饭，她的行李被放到后备箱，她的人坐进副驾驶，没让他们送机，只让柴予敖载她去机场。
到机场时离飞机起飞还有两小时，柴予敖把人送到了却没打算走，辗转到了咖啡厅。
“喝什么？”柴予敖问。
柴月应了句随便，推着行李箱朝里走。
在靠窗第二排入座，外面人流如潮，她托着下巴，望着，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就觉得日子过成这样挺没劲的。
想得入神，毫无觉察有人走近，直到被拍了肩膀才从思绪中抽离，
抬头，看见喻乐儿笑盈盈的脸。
“好巧啊，月月。”
“好巧……”怔了怔，往喻乐儿身后看，果然在点单区看见喻司尧，“你们今天回洛杉矶？”
“对呀。”喻乐儿坐到她旁边，“三点的飞机。”
喻乐儿还一如从前，发生这么多事，对她倒是一点不生疏，但柴月心里不可能没波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喻乐儿那小人精当然猜得到她想什么，主动把话说开：“月月，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一句咱俩先是姐妹后才是我哥女朋友，所以你跟我哥怎么样都不影响咱俩，你别因为他就和我绝交了啊。”
“我没想和你绝交……”
“那你怎么这么久不联系我，发信息不回我，换了手机号也不告诉我，知不知道我可伤心了。”
喻乐儿小脸气鼓鼓的，又眼泪汪汪的，看得柴月心都软了，伸手抱抱她：“好啦，我错了嘛，是我不好。”
“那你给我一个新的联系方式。”
喻乐儿的眼泪立马收回去，柴月失笑：“你这眼泪还能收放自如的？”
“厉害吧。”喻乐儿扬下巴，“这招通常对我爸使，百试百灵。”
跟喻乐儿交换完新号码的微信，拿到咖啡的三个人也过来了，顾泽坐到喻乐儿身边，喻司尧和柴予敖落座对面。
柴予敖把咖啡放她跟前，喻司尧轻飘飘地往她落一眼。
挺尴尬的，昨天才跟他吵过一架，又为他哭过一场，他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没办法管理表情。
心神不定，以至于没注意到那杯咖啡有多烫，进到嘴里的瞬间反射性吐出来。
咖啡漏到衣服领口和桌面，柴予敖给她抽纸，喻乐儿赶紧问她有没有烫伤，她在一桌人的惊慌中起身，接了纸，回喻乐儿：“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咖啡厅内有独立卫生间，她用纸巾擦掉衣服上的咖啡液后，开了盥洗池的水龙头，几番擦洗咖啡渍还是显眼，她看着镜子，呼出一口郁燥的气。
不想再留在这了。
本打算立刻拿行李走人，但是一出洗手间就撞上迎面来的喻司尧，她捋着发的手一顿，有意识地放下来。
若无其事往旁踱一步，与他的行径方向交错开，两人没有眼神交流，却在擦身而过时被他抓住手肘。
跟昨晚她走时的情况相同，可他这次抓的偏偏是右手，有他生日文身的那只手。
“发什么神经！”
反应一下失控，而喻司尧气定神闲，无论她怎么挣都紧紧抓着她，他的眼睛也带着探究之意往她手腕看，柴月没得考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喻司尧的注意力被迅速转移，柴月得以脱身，没走两步再次被他拉住，手掌相贴，四目相对。
他眉眼间藏着一股倔强脾气，执意弄个明白的架势，问她：“纹的什么？”
“不关你事。”
“那为什么怕我看见？”
双眼灼灼对视，柴月不回答，用嘲讽的语气反问他：“你这么抓着前女友的手不放，你那位现女友知道吗？”
喻司尧表情没变化，仍旧看她的眼睛，这一秒的眼神接触是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柴月清楚地知道他想从她眼睛里找出答案，所以她不能躲，不能怯。
不动声色的五秒后，喻司尧松开手，放回兜，他的表情始终如一，而柴月并不觉得他一无所获，反而有一丝被他看穿的不安。
一秒都不能多待了。
……
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漫长又磨人。
机舱外是无边的黑暗，柴月窝在座椅内，耳机里的歌曲循环一遍又一遍，脑袋里想了喻司尧一遍又一遍。
想他的话，想他的种种行为，每个细枝末节都掰开了揉碎了地想，既然说出“不欠了早忘了”那种话，既然牵了冷悦的手，那为什么还要在意她的文身，为什么还要让她产生放不下她的错觉，一切到底从何而起，又如何解释，全都不得而知。
叹一口气。
无奈，疲惫。
回来一趟，被喻司尧折磨得身心交瘁，连魂儿也跟着那混蛋飞了。
后来迷迷糊糊睡过一觉，机舱外的黑夜已是白日，云层之下的城市景色逐渐清晰。
出机场时是傍晚六点，天落小雨，这地方的雨真是多得下不完，她没穿外套，只一件宽松毛衣，冷风夹着雨丝打在颈边，凉出一身鸡皮疙瘩，熬过十分钟，总算看见柴灼意的车驶来。
一见她这单薄形象，柴灼意从后座拿外套给她披上，柴月冻得嘴唇发抖，柴灼意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提着行李箱绕到车尾。
吹了一阵暖气人才缓和过来，柴月捧着热巧克力喝下两口，想起今天是合作秀发布会的日子，侧额问：“姑姑你不用在秀场盯着吗？”
“结束了。”柴灼意扫一眼右侧后视镜，“很顺利。”
照理说应该高兴才对，但柴灼意的情绪并不高，柴月没多问，低头喝巧克力。
晚高峰拥堵严重，走走停停间柴月又睡着了，睡挺沉，到家才被柴灼意叫醒。进屋后先回房间把浴缸的水放满，泡完一个热水澡，整个人终于舒服了。
裹上浴巾出浴室，发尾的水珠滴落地板，一路滴到衣橱，滑开门，从里头拿了一套家居服换上。
到餐厅坐下，柴灼意盛一碗海鲜饭递给她。
“奶奶他们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奶奶最近还追星呢，可逗了。”
“是吗？”柴灼意微微笑，“奶奶还挺少女心。”
“可少女了。”说着，柴月想起来，“对了姑姑，今年你回家过年吗？”
柴灼意没马上回她，切一小块牛排放嘴里，嚼了三四口，徐徐出声：“估计回不了，我答应师姐了。”
其实没有太意外，柴月舀一勺海鲜饭，吃着，桌上沉默片刻，她提：“祁叔叔知道吗？”
柴灼意嗯一声，说：“我和他分了，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