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司尧出去后，柴月点开纪柏森的聊天框，发去一句：【给个地址，我把衣服寄你。】
不久，聊天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两秒后：【不要了。】
真棒，直接把天聊死。
但盛欢的事还没弄清楚，再不爽也只能忍着回：【给你送过来，要不要？】
纪柏森看上去挺纠结，输入中的字样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她等不及，发去：【北宇高中对吧？】
这次他回很快，挺带情绪俩字：【是屿。】
跟着是一条语音：“你什么时候来？”
她复：“你什么时候考完？”
纪柏森聪明，立即解读到话里的那些事，问是不是肖崎找过她，柴月不说，回三个字给他：【好好考。】
隔天，纪柏森真就乖乖去了学校，他把那句“好好考”当成鼓励，叮嘱，甚至是情话，为她一句话破天荒刷了半通宵的题，哪怕没睡几小时状态也好得不行。
而柴月一觉睡到中午，仍是疲惫不堪。
昨晚那场电影看到下半夜才结束，她怀疑喻司尧根本是故意的，什么不好选偏选时长三小时的文艺片，没看到一半她就困得不行，他却偏不让她睡，一闭眼他就各种骚扰，到后来更是放开了闹她，搂搂抱抱亲来吻去，来了些让人愉悦又抓狂的边缘行为。
这方面，喻司尧无师自通的能力很混蛋。
起床的二十分钟后见到那混蛋，一个人坐在餐厅，手上拿钢叉卷着意大利面，皮肤好到发光，没半点熬夜的疲态，气死个人。
柴月不太温柔地抽椅子，发出呲啦一声响，喻司尧抬头撞上她的臭脸，他很懂，立马把他那份意大利面端给她。
“我还没动。”他说。
她也没客气，三两下绑起头发，等她吃上，喻司尧自个儿进厨房捯饬去了。
第一口面进嘴里，桌上手机响两声，视线挪到屏幕，看见霍蓝心发来消息：【我先去工作室做准备，月月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
信息后头跟着一条定位，地图显示所处位置在老城那边，车程约计半小时。
“你去这干嘛？”
头顶突然冒出声音，柴月肩膀一抖，喻司尧把果汁放她面前，“虚什么？”
“谁虚了。”
“你这是去见谁？”
“一高中同学。”她用钢叉卷面，“她最近和人合伙开了个摄影工作室，让我帮她拍几组照片做宣传。”
喻司尧没多问，说了句吃完送她过去就继续回厨房弄吃的。
柴月去时让他送，出来是自己打车，她打车回洺玥台拿衣服，在五点半的时候坐上往北屿高中的网约车。
因为路程远所以打了网约车，但没想到司机是位很有意思的姐姐，她头一回遇到开宝马跑网约车的，就好奇心发作问了一嘴，才知道这位姐姐也是去北屿高中，想着路上无聊顺便搭个人聊聊天。
不知算不算吸引力法则，这位姐姐的歌单与她的喜好惊人相似，她俩不光喜欢的歌一样，连喜欢的香水味道和电影类型都相同，品味契合度极高，当下两人都有那么点相见恨晚的意思，不互留个微信都对不起这缘分。
聊了一路，快到目的地时叶斯允问她在哪个门下。
“分很多门的吗？”柴月问。
“北屿有四个门。”
“我打电话问问。”
刚说完纪柏森的电话就打过来，说他在后门等她，告知叶斯允后，她驾轻就熟将车拐进一条小巷。
“这就是后门。”
柴月点头，“那我走了，允姐拜拜。”
下车时忘记脚还有伤，一脚踩下去痛够呛，叶斯允问她怎么了，她摆手说没事，忍着痛下车。
后来在街边的长椅上坐着，学生们成群结队出来，她往门口注意着，不久，看见纪柏森和肖崎并排走出来。
两个人今天总算有点学生样，校服好好穿在身上，纪柏森的指头没夹烟，肖崎的耳朵没戴耳钉。
但浮夸的作风没变，一看见她就用力朝她挥手，嘴里喊：“姐！”
几个学生被肖崎的大嗓门吸引过来，柴月没回应，依旧神色淡淡，直到两人走到跟前才撑着扶手起身。
“你脚怎么了？”纪柏森的视线定在她发红的脚踝上。
肖崎随着看一眼，表情即惊又喜：“姐你太好了吧，脚这样了还跑过来给森哥送东西。”
他在那儿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柴月没空搭理他，别头看纪柏森：“我有事问你。”
纪柏森拿过她手上的袋子，问她吃饭没，她摇头。
五分钟后，被纪柏森带到一间面店。店铺小而破，墙壁斑驳，桌椅残旧，但不影响他的好生意，里外加起来差不多十张桌，座无虚席。
纪柏森应是与老板相熟，见他来立即从库房拿了桌椅摆上，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熟门熟路帮忙擦桌子，老板问他是不是照旧，纪柏森扭头问她有没有忌口，她说不吃葱，其他都行。
在这吃面的大多是北屿学生，身上穿着和纪柏森同样的学院制服，青春期总有聊不完的话，内容却不尽相同，学渣讨论游戏电视剧，学霸讨论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而唯一能连通两者的话题，大概就只有八卦了。
他们这桌在最角落，却像是正中心，坐下不过片刻，便已和数道视线短暂交汇，跟纪柏森身后那桌女生对视不下三次，她们贴着耳朵小声讲话，个个眼神都如肖崎一般晦涩不明。
头疼。
早知道让肖崎一起来了。
偏在这个风口浪尖，纪柏森递来一副碗筷，碗里是热气腾腾的豆浆，筷子是他用热水烫过的那双，这下好了，贴耳说话的小团体跟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柴月盯他一眼，气都懒得叹，直接入正题：“有个事我想跟你问清楚。”
“说。”他慢腾腾烫着自己那副筷。
“那天……”
刚酝酿好的话被纪柏森的手机震动打断，木桌轻颤，柴月抿上唇，让他先接。
纪柏森划开手机屏，通话不超一分钟，他撂电话，跟她说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他走后不久，老板把面送上来，放下面没走，笑呵呵地跟她唠家常：“我还是第一次见纪柏森带女生来。”
柴月懂这话里的言外之意，笑脸回：“我是他姐姐。”
声音刻意提高，后面那桌女生自然听得见，左手边扎马尾的女生像是松了口气，连看她的眼神都友善许多。
“害。”
老板发出这声叹，用既惋惜又艳羡的口气讲：“这小子福气真好，姐姐个顶个的漂亮。”
柴月礼貌地弯了弯唇。
以为她这笑是个句点吧，可没想到倒启发老板开出另一个话题：“小妹，我觉得和你挺有眼缘的，我儿子是医生，身高长相都不错，你看愿不愿意认识一下？”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有男朋友了。”
正巧，那位男朋友像是有心灵感应，一通视频电话风风火火打过来，顾不上此时此地，柴月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