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这边。
夏韬看郝大禹他们上了考斯特中巴车,此时,他也觉得那个姓郝的专家,说得有道理。
把围井建到和大坝内的水位一样高,大坝内和大坝外水位,没了压力差,自然就会减少河水外溢,进而也就降低了大坝被掏空的风险。
于是,他也顾不上,田大光跟他说的,景虎在搞事情这档子事了。
什么都没有控制管涌,保大坝要紧!保住大坝不决口,就能给群众转移争取时间。
想好后,他便赤膊上阵,参与到了围井加固,和扛沙袋的战斗中。
可是,没过十分钟,新的问题就产生了。
“田大光把扛过来的沙袋,砌筑在围井上后,跑到他的身边道:“夏主任,我们从五金点买来的袋子,也用完了,怎么办呀?”
夏韬看着砌筑起来的围井,距离大坝的高度,至少还差三米多高,一下子也犯难了。
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这捉襟见肘的编织袋,把他急的心口直疼。
“去。组织人手,把景虎让你堵在道上那些沙袋子,全都运过来。”夏韬命令田大光,“一部分砌筑围井,一部分运到大坝上面去,一会木桩运回来,加固大坝用。”
“不行啊!夏主任,”田大光一脸无奈,“景虎带着我们村,进去的那个村主任的几个嫡系,一人拿着一把铁锹,站在那个新建起来的土坝上,谁也不让动。”
“我之前就按你安排,想把那些沙袋子,都转运到大坝上去。可景虎的人说,那个土坝是用来保护梨花峪的,景虎下令,谁动就拿铁锹劈谁,他们要誓死保卫梨花峪。”
“你说什么?”
夏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不敢相信,景虎作为堂堂梨花峪的常务副镇长,会在全镇上下防洪的关键时刻,还要刻意挑起事端。
他不相信,景虎做了好几年副镇长,会不明白大坝一旦决口,就他组织砌筑的那个不足一米五高的小土坝,根本不堪一击的道理。
“他真这么说的?”
田大光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是,真这么说的。”
“他奶奶的!”
夏韬暴怒,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了,这让他很痛心。
如果不是景虎胡乱指挥,既在路上砌筑土坝,又从围井里往外抽水,好像情况要比现在好很多。
此时的夏韬,杀了景虎的心都有。
“走。大家都过去,把沙袋运过来。”
田大光只安排四个人,看着围井,其余一行二十几人,在夏韬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新筑的土坝扑了过来。
此时,田少阳和祁小兵带着三个小青年,正赤手空拳站在路上,和景虎带领的四个村民手里都端着铁锹,站在土坝上对峙。
景虎见夏韬带着二十几个人,呼啦啦向这边跑来,知道这是来打脚下的土坝主意来了。
“夏韬,你小子别犯浑。”
景虎掐着腰,高喊道:这个土坝是保护梨花峪的最后一道防线,谁也不能动。刚才你踹我那一脚,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你不能打这道坝的主意。”
夏韬站定,瞪着景虎,“景虎,你是不是有病?大坝距离这里落差十多米,就这么个破土墙,能他妈挡住决口的洪水吗?”
“现在急缺装沙土的袋子,大坝需要加固,给老百姓撤离挣取时间,我警告你不要冥顽不灵,与梨花峪老百姓为敌。”
“你小子少来这套,你这才叫与梨花峪老百姓为敌呢!”
景虎大手一挥,“梨花峪的相亲们,我是梨花峪镇的常务副镇长景虎,我是土生土长的梨花峪人,家就住在我身后的二道岭。“
“我今天要告诉你们,你们都被夏韬这小子给忽悠了。他为了捞政绩逞英雄,根本不顾我们梨花峪人死活。他要拆这个土坝,是想决口时,让洪水分流。”
“景镇,分不分流,都是大洪水,有什么区别吗?”
景虎说完,人群里有个年长的村民,问道。
景虎要的就是这个,他猜想到了,自己把这个问题一抛出去,肯定有人会关心。
只要有人关心,夏韬的影响力,就会被削弱。
“这位老乡你问的很好。”
景虎有些得意,“大家好好看看我脚下这条路,明显比五十米外下河洼方向要低很多。我之所以安排在这里砌筑拦水坝,就是防止一旦大坝决口,洪水会直接进入我们梨花峪镇。”
“……切!景镇长,你别痴人说梦了好吧?就这么个小土坝,能挡住大洪水吗?”
田少阳怎么看他怎么来气,听他拿梨花峪说事,便出言怼道。
“小兔崽子,你才吃几天大米饭?”
景虎见说话的人是田少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田少阳扇他那俩嘴巴,现在脸还疼呢!
要不是为了保住自己家在二道岭那两层小楼,他才不在这耗着呢!找遥人收拾这个田少阳和夏韬了。
他从来不信,自己土生土长在梨花峪,黑白两道都有面的人,能斗不过夏韬这样的外地佬?收拾不了田家父子?
“你懂个六啊!”景虎揉了一下腮帮子,“夏韬有一样说得不假,一旦大坝决口,这样的土坝不堪一击。但是,大家不要忘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
“即使大坝决口,洪水也会向低洼处流,大家别小瞧我脚下这个土坝,它至少可以起到阻水作用,改变洪水方向。”
“即使是洪水能没过这条坝,那也是一小部分,不至于让梨花峪全镇全都受灾。”
这话景虎说的的确不无道理,他安排砌筑的这条土坝,的确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
让洪水改道,和阻止大部分洪水,冲击梨花峪全镇。
最基本,他家所在的二道岭,就很可能幸免遇难。
但这一切,有个大前提,那就是洪水量的大小的问题。
景虎的判断,是基于往年汛期来临时,大清河水位上涨情况,做出的判断。
俨然,景虎在众乡亲面前,瞬间便树立起了一个,一心为梨花峪着想,保家守土的好干部形象。
而他接下来的话,便纯属是在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