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焦点放在周围的环境上,空气里虽说还有些尸臭,但是并不是很强烈了。
等我一眼看去,在我正面墙壁上也有一幅壁画,不过壁画的内容并不是地狱受刑图了,这倒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里并不是原地。
至于石塑,我这就能想当然地把它当做是和之前遇到的极其相似。
走近一看,画中有一群骨瘦嶙峋的人,皮肤都是黑褐色,面容恐慌,四肢挣扎,尖叫着往自己家门中跑。
而在这群人身后飘着一只黑色煞气冲天的鬼,长发披面,手持锐物,白色长衣上沾满黑腥臭血,几双小手从鬼的肚子中伸出,势要把眼前的活人全部索命。
即使这只是张画,画中蕴藏的恐怖与诡异却如实质般积压在我的心头,心头发麻,汗毛竖立。仿佛我已经进入画中,成为这其中被鬼盯上的一员,正在亲历着逃也逃不掉的绝望。
我看得正投入,手上幽绿的烛光微微一动,右手食指中指不小心同时碰到了画上,霎时指尖湿漉漉的,抽手一看,手指头上竟是粘上了不明的黑色液体。
“这是……”我眨了眨眸子,不敢相信地再次往画上看去,发现我手指头刚刚是碰在了画中鬼那冲天黑色煞气上的部分,没有留下指纹。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惊悚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按理来说,壁画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颜料早应该风干殆尽,黏上去了。怎么还会被我一根手指碰下来,况且还没有留下指纹?
我举起烛灯,更加仔细地照着画瞧着。
发现不仅连我手指指纹没有,壁画上鬼的黑色煞气颜料好像还自己往外渗透扩散。
再靠近一点,还能闻到一股不明的味道,说臭不臭,说腥不腥,却远比腐尸的臭气与羊肠客栈的血腥味更加难闻,带给我极其强烈的不安与恐慌。
不对!
不能看下去了!
我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正要赶忙收回去视线,可是眼睛忽然一凉,此刻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压根儿不听使唤,直愣愣地看着画,动都动不了……
又来了!
我已经做好听到各种怪声,面临恐怖鬼怪的准备。
谁知事情的发生并不是在我身后,而是在那画中。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神不知鬼不觉再次移动到画的另一边,在原本应该有个活人挣扎着逃跑的位置,现在只剩下画中人上半个身躯,黑色的脏器流了一地,把地面染成一片黑色......
画中的人被腰斩了,后半身不翼而飞,死前在惨叫。
这时我才知道,这原来是一幅会变的壁画!画中鬼正在吞噬人类,画中人在绝望中逃跑躲避!
“别看了!别看了,千万别再看了!”
此时此刻,我尝试扭头,却发现扭不动分毫,尝试眨眼,眼皮也落不下来,这才察觉到我已经受到这幅画深深影响,眼睛身体与大脑脱节不受控制了。
我的心里急得直叫:“糟了,糟了啊!”
画中鬼的吞噬还在进行着,我的视线无法移动,只得强迫看下去。
不知何时,那几双从母鬼肚子中伸出去小手已经没了,反而在画中的各个地方多出了四个爬着的小鬼,这四个小鬼速度很快,上一刻还与画中幸存的活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等画一变,那个活人已被小鬼飞扑的力量洞穿了腹部,黑色的内容物全部喷了出去……
随着画中四个小鬼穿透一个又一个活人的腹,整个壁画上渗出的黑色不明液体越来越多,小鬼在变化,母鬼也在变化,画中的鬼也在增多。
它们都是被小鬼害死吃掉的人类,各个枯瘦嶙峋,狰狞恐怖,饿念冲天。
变来变去,甚至鬼与鬼间开始互相蚕食,强鬼吃了弱鬼,老鬼吃了新鬼……
这幅画变到最后,黑色煞气完全扩散开,已经覆满了整面墙壁。包括母鬼与四个小鬼在内,大部分的鬼消失不见。
我只能在黑色煞气的中央,看到一个通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鬼,它把最绝望的气息留在了永恒的念想,把最恐怖的饿念付诸于黑暗。
它是这幅画中,最强最凶的鬼……
我的脑海下意识觉得这个鬼有点眼熟,之前的壁画上莫非见过?
这只鬼的名字叫什么?
“大饱似饥……?”
伴随着黑暗完全侵染了墙壁,壁画消失。手上、身后的烛光突然变红,照得空间也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
我在惊愕中转身,一眼看去,场景完全不对了。
我不知何时处于一片红光照亮的诡异空间中,古塔的风格依旧在,只是下来的楼梯消失不见。
视线所及之处,满目皆是腐臭干瘪的尸躯,尸躯与尸躯凌乱的堆积在一起,姿势各异,形貌惨烈。
最前方的那面墙壁上则是凭空出现一扇门,不知通往何处。
“坏了,不对了!”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我多看了几眼壁画,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的。“这根本不是古塔的一层!这里完全就是闹鬼的地方!”
眼前仅剩一条路,空气中散发的闷臭与浮沉颗粒使我呼吸不顺畅,心悸得厉害。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多待,单就是那些个红光照的四周也是特别折磨人的精神。
于是,我急切地手持蜡烛,朝唯一的去处,木门方向走去。
来到门前,伸手去推,身旁忽然咕噜一声,在我余光中,有两具腐尸自行起身,双脚离地漂浮着向我靠近,头以一种频率不停抽搐,漆黑的口洞越长越大。
这便是我之前提到的吊饿死鬼,又可名为挂老干尸的怪物,现在我好巧不巧正面遇到了它。
不过这里我另插一句,挂老干尸虽说是鬼,但它无疑是三十八里屯除笑脸饿虫外对人危害最小的鬼了,它的样貌让人看了虽然心生压迫与恐惧,但是速度也不快,只要不被抓住,及时躲开问题就不大。
放在宗教中,差不多是普通僵尸的水平。
话说回来,当时我见到几只挂老干尸飘了过来,冷汗顺着额头向外涌,急忙猛一用力推门。
万幸门没上锁,轰隆一声,轻松推开,我整个人还因为用力过大差点向前倒了去。
门里依旧是红光晕染的空间,遍地的尸躯。
我刚一进门,就把门匆匆关上,两具挂老干尸被门阻隔,丢失了目标,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