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世界感充斥在我的心中,天空湛蓝的空旷着,一如我。
我家又搬家了。
那处购买的第二处房子,和儿时类似的平房,也被拆迁掉了。
为什么是“也”呢。
因为市中心的儿时初生的有着百年老杨树的平房也消失了,拆迁掉了。
--是因为城市发展,要建造立交桥的缘故。
且因为算作违建房,这个房子,也一分钱没拿到。仿佛凭空消失那样子的,一同消失的,自然也有“固定资产”,也就是钱。
钱没了。
这第二处辛苦花小一万买下来的几乎郊区的平房,又拆迁掉了。需要支付似乎四五万元左右,才能等待建好的新楼。
……母亲一个月只有两百多元工资,父亲企业正经历企业破败拖欠工资的情况,如此也快几年了。
--怎么可能凑的出那么高的费用。
也就那么拖着了。
又一次搬家,搬到一处距离我大舅家相对近一些,但也需要骑车半个钟头距离的同样被称为深沟寺的地段。
深沟寺有好多个小区间,大舅家在一区,我家租住在九区。
--我还刚刚即将迈入十七周岁,听着外面大多数企业里招工都写着明确年满十八周岁的信息,我不知道,这个时间里,属于我的未来,我可以走得通的未来,在哪里?
家里连生活费都已经很困难,更别提父亲需要抽烟,喜欢吃肉,这些都让生活显得越发落魄、艰难。
我在家里也好、外面也是,和个透明人差不多。
从小多少有些清心寡欲的我,吃咸菜青菜白米饭过活,也不觉得难受。
可仅仅依靠吃食素淡,是不能活下去的……
父亲去了奶奶家里--借钱。
奶奶有四个子女,这时候也和爷爷离婚了。
我早已失去有关这个“后爷”的一切消息。
奶奶是不让子孙再打扰到爷爷的。爷爷有自己的家,只是那个家里,没有我们。
我们要尊敬爷爷,也是尊重奶奶,不去打扰他。
--饭店早已是老黄历上的事情。奶奶有四个子女要养,存款也就那么点。
可父亲是真感觉活不下去,只能去借钱。
我们心里卡的难受:奶奶奔波了一生,终于几乎独力养大四个孩子,到了已经六十多快七十岁,又天天想着,死了要给几个儿女如何分配她那一点捉襟见肘的钱(家产)。
有一个子女去要钱,其他的也会缤纷而至。五颜六色的揶揄嘲讽里,那点钱,可能很快就不见了。
--奶奶还是很疼我父亲的。经常听老姑啊大爷啊说,奶奶最疼的就是我父亲。
可能是从九岁就在家帮着母亲照顾哥哥弟弟妹妹饮食起居的缘故罢。
不过,奶奶也明确说,借钱(其实就是白给,子女是不可能还父母钱的,所谓借这个字只是子女要脸面,事实父母死后家产都是子女的,多一点少一点而已,又哪里来的真正还钱。)给父亲,可以,但必须让二孙子念书!
我父亲家中排行老二,我是父亲的儿子,所以奶奶说的“二孙子”是指我。
因为这样子的原因,借回钱的父亲,让我去接着念书,随便找间技校念书。
--这就是我原本已经觉悟了彻底离开校园后,再一次使我“意想不到”的意外。
我很惊讶,纵然的确初中毕业后似乎把我的档案转到第三职业技校,俗称三职高。
可我还是很排斥和过去的一切再有关系的。
这是一种出自安全感自我保护的预感性回避。
市中心里,我出生的家,那个老住宅中心点被拆迁了;我的初中、实验学校,也被拆迁,改建商业广场;我的小学、五一路小学,也即将拆掉,改建成如火如荼的手机商场。
我们,九年的“虎校”教育,以“全员折掉”而告终。
感觉上,我们就像是一个个“失败品”,被泯灭了全部的“曾经”。
除了那张单薄的事实上无法真正去证明切实存在过的毕业证,我们与过往,被一刀两断的狠狠泯灭掉了。
身份证上孤零零的那个市中心民丰委的地址,也成了我们只能够苦笑面对的“家庭住址”。
--所谓档案,还有什么用呢?
尽管心里有一种档案很重要的感觉。可是瞧瞧我的家,从出生时的富裕人家,已经变化为连活下去都艰难异常的破败人家。
那些……所谓档案,有当下里,该想办法活下去,重要吗?
不,它没有。
--不再想提及市中心,因为那种“高消费”环境和习惯,已经是我生命里难以承受之重。
--听说昔日邻居家的李忠岩,这个同龄男孩报考了建设技校,全名是钢厂建设技校。
这属于钢厂附属企业的培养技术工人的学校,挂名钢厂,但其实区隔还是很明显。就像尖子生班和普通人班的区隔。
尽管母亲家里几乎都是钢厂老工人,但父亲家是三冶的。这两个企业之间,曾经还有过争雄“钢城第一企业”的摩擦。
建设技校似乎不错,正好可以中和父母家族两个企业的矛盾,我两边挂靠,不得罪人。
再说,还是深沟寺五区的技校,离家也近。
李忠岩已经在里面念书几个月。
通过和他打听消息,半年后的新学期,我也走进这座技校当中。
……不过,在正式走入教室之前,我们首先要集体参加一项训练,无论男女,并且要离家小一周,不能回家。--军训。
到钢城驻地军营里,去接受军训。
而我新的同学缘分,也早在这个军训里,就已经开始了。
因此,尽管之后与李忠岩同校,可事实上,我连见过他一面的次数,都不超过两三次。
--军营里的军训,第一次接触还算新鲜,只是略单调了些。
如站军姿,笔挺的样子。尽管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累,……竟然有人会站“昏倒”?
半个钟头很长么?
真是奇葩。
不过,似乎是女孩子居多……
嗯……装不知道好了。
还好军姿不能摇头晃脑、左看右望。
--再就是蹲下,这个脚尖点地的蹲坐姿势,倒是感觉更看似轻松的狠吃了点苦头,脚趾又疼又累,就是我也就只能撑个五分钟,就不得不悄悄换个脚来“偷懒”。
列队呀、报数呀、食堂的稀到恨不得可以数清楚米粒的粥、还有下午里,教官组织的全体唱歌活动,我们一样不少的参加。
教官说:所有自认为体能优异的男生女生,都不能怂,要坚持到最后,完整的学习完所有“课程”,而这,也可能会决定了你们今后的未来。
我和大家一样信以为真的听着,尽管没听懂,一场军训和未来之间的诡异关系,究竟是什么?
倒是热衷唱歌的我,因为下午这一场唱歌活动上登台献艺,演唱一首周氏的《爱相随》,可能因为还算模仿原唱有点像的缘故,得到教官在内的同学们一致好评。--这也使我后来分配班级后,成为班级的“音乐代表”。
……不过,军训可不止这么点“堂而皇之”的军律时光。
夜晚的宿舍里,还发生了些更妙的事情。
那就是,最初开始,直至以后的--新朋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