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4号房,徐嘉树先去洗了澡。
这边条件比山顶小木屋强,但浴室太冷了,一个人洗完,第二个人再去洗的话会稍微暖和点。
徐嘉树擦着头发出来,温声道:“月月,我好了。里面那个粉色浴巾还有擦手的碎花小毛巾都是新的,吹风机在挂篮里……”
房间里的镜头虽然被他遮住,但依然在运行。
所以调度室的工作人员还能听到对话。
陈导一边盯着剪辑师剪第一期的正片,一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徐神,还记得你出道以来一直都走的是高岭之花路线吗?
刚来恋综那天,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看看现在对着我女鹅放多少屁话!
江汐月低咳了两声,有气无力道:“有温度计吗?我有点难受。”
其实刚才爬山的时候就感觉不舒服,但江汐月一直忍着,现在实在是难受到忍不了了。
徐嘉树脸色微变,立刻拿了温度计过来。
江汐月一量,已经飙到38.6°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温度这么高:“这个准吗……”
可能昨天烧上39°多太猛了,今天才38°多她居然觉得还挺清醒的。
“超过38.5°可以吃退烧药了。”徐嘉树先给她拿了药和水,心中懊恼不已。
发烧的人大多数第二天白天都会好转,但到了晚上容易见风复烧,他竟然只顾着兴奋两人成了室友,却忘了关注她的身体情况。
真是该死。
“我给随行医生打个电话。”徐嘉树拿出手机。
江汐月制止他:“不用麻烦医生姐姐了,半夜爬山很辛苦的。”
“那也得让医生线上面诊一下。”徐嘉树语气严肃,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医生接通之后,看到徐嘉树脸色那么难看,当即吓了一跳。
“徐嘉树,你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啊??”
“不是我,是月月。”徐嘉树把手机递给了江汐月。
江汐月和医生沟通了一番,今天烧得温度不高,但她一回4号房就咳个不停。
“咳嗽一般都是晚上咳,你先吃点止咳药,再观察一会儿,要是温度超过39°或者咳得更厉害,马上联系我。”
“好喔,姐姐谢谢你。”
看着江汐月病成这样还不忘道谢,医生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呜呜,突然懂了养女鹅的美妙!
质疑陈导,理解陈导,成为陈导!
挂断视频,江汐月又咳了一阵,苍白小脸上泛起病态的红。
徐嘉树给她倒了杯温水:“先喝点水,我给你拿止咳糖浆,喝了糖浆之后暂时不能喝水了。”
“喔……”
江汐月生病了特别乖,一点也不闹人,就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纤长的睫毛时不时眨动两下,圆润的眸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徐嘉树让她喝水就喝水,让喝糖浆就喝糖浆。
“好甜……”江汐月皱巴着小脸,原来太甜了也会齁嗓子,“谢谢你照顾我,徐嘉树。”
她本就是偏软的声线,生病之后鼻音加重,软软糯糯,还有点奶,像极了周雁回今天收养那只猫,随随便便喵一声都像撒娇。
徐嘉树一颗心砰砰直跳,安抚了她两句,起身去了浴室。
江汐月以为他去上厕所,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徐嘉树端了盆热水过来,水盆里还泡着一块小毛巾。
“今天将就一下,别洗澡了。浴室太冷,洗的话估计你的发烧会加重。我帮你洗洗脸,可以吗?”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褪去了清冷之后,温柔的不可思议。
江汐月点点头,乖乖仰起小脸,闭上眼睛,羽睫投下一片美好的阴影。
徐嘉树喉结动了动,屏气凝神,将毛巾打湿,仔仔细细、轻轻柔柔给江汐月擦了擦脸。
热热软软的毛巾上脸,徐嘉树动作温柔细致,江汐月非常满意他的服务,还和他聊起了自己的童年回忆:
“小时候我爸有一次非要给我洗脸,他简直就像搓背一样,我的脸都快被他搓烂了,擦完还要给我抹香香,我妈都是在脸颊上点几个点再帮我涂匀,我爸是直接用手这样揉.搓……”
江汐月给他比划了一下,徐嘉树顺势帮她擦起了手。
男人的大手碰到女孩柔弱无骨的小手,两人都是一僵。
徐嘉树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但擦到一半停下反而更尴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擦:“咳……听上去叔叔似乎不太会照顾人,叔叔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他知道江汐月母亲再婚了两次,但一直没听说过她亲生父亲的事情。
江汐月看向窗外,睫毛眨了眨,语气故作轻快:“他现在变成星星啦。”
徐嘉树愣住。
“抱歉,我……”
“没关系,他已经变成星星好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江汐月眼尾微微泛红,但提起父亲时眸底都是笑意,“我觉得你和他还挺像的,话都很少,但是很温柔。不过你比我爸会照顾人多了。”
徐嘉树沉默了几秒,抬起修长分明的大手,轻轻揉了两下江汐月的脑袋。
江汐月想躲:“别碰,我没洗头,很脏的……”
徐嘉树那双沉黑的眸定定地注视着江汐月:“叔叔变成星星,也一定在守护着你。”
大概生病了不仅身体虚弱,连意志也会变得脆弱,江汐月憋了好久的眼泪,却因为徐嘉树这句话扑簌一下抖落。
那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就将徐嘉树心中所有的荒芜冻土燃烧成燎原之火。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的眼泪,会让你比她还要难过上千倍万倍。
徐嘉树呼吸乱了几分,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喑哑:“我知道说这些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我想叔叔一定会很欣慰的,月月这么优秀,这么努力生活,有这么多的好朋友,我…我们都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调度室的陈导脑中警铃大作,不!女鹅!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你想爸爸了,以后你就是我女鹅,我就是你爹地啊!!
江汐月吸了吸鼻子:“徐嘉树……有纸吗?我…我的鼻涕要流出来了。”
陈导:“……”
徐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