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尘到时,看到的就傅北臻紧紧抱着苏意晚痛苦的样子。
傅北臻抬眸,暗色的眸子沉了沉。
"息尘国师,我北臻一生从未求过别人,只求你救救她。"
国师年龄约摸七八十岁,身着红色的袈裟,目光平静。
他声音平静:"北臻,没想到,你当真是动念了。"
"起心动念皆是因,因念所受皆是劫。"
他面色凝重的向前,只此看了苏意晚面相一眼,就长吁了口气退了一步。
眸光之中,尽是冷意。
昏黄的烛火下,傅北臻眉心皱了皱,不可思议的看着息尘。
"大师,这是看出了什么?前日里她心口无缘无故开出凤凰之花。"
"大师若是看出什么,不妨直说。"
息尘大师长吁了口气,眼神凝重。
"北臻,你当真要与她命运纠缠?"
傅北臻有些不解:"大师这是何意?"
息尘大师,缓缓开口:"她乃双生命格,凤命,一命生,一命死。"
"随凤而生,而死!"
"凤命?"傅北臻侧眸看着床上的苏意晚,有些不解。
息尘继续开口:"她凤翔九天之日,便是你落入万丈深渊之时。"
宽大的袍子下,傅北臻的手猛然握紧,心口微疼。
她是他的劫?
他蹙了蹙,看着床上唇色发白的她,想起平日里毫不客气的割血的人,许久后,苦笑一声:"我不在乎,我只要她现在活过来,她不是我的劫,更像是北臻的福。"
"她若想成凤。有朝一日,凤翔九天,我也甘愿成为她脚下清风。"
"我既对她动了念,就该承受该有的劫。"
息尘大师停在他面前,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手上的佛珠,面色更冷。
‘啪嗒。’一声,原本手心的佛珠掉了一颗在地上,滚到了傅北臻的脚下。
傅北臻将佛珠捡起来,上面金色细线写了一个字。
‘生!’
他看着息尘,将佛珠递了过去。
"是,生。"
息尘微微眯眼,声音平和了许多。
"一体双魂,若是一魂破散,另一魂便生。"
"如今看来,她的身体里,另一魂已经消散,若是将来能凤翔九天,也未必就是不详。"
"你可想好,当真是要救她?"
傅北臻缓缓点头,声音低沉:"救!"
红线被方丈取了出来,缠绕在床榻之上。
傅北臻看着床上的人,唇色发白气息微弱的人,心口微疼。
外头,无数玄烨寺身着袈裟的弟子走进来。
将红线铜钱缠绕在床前,傅北臻闭了闭眼。
"五……五爷。"
陌生的梦境里,苏意晚又看到那个背影,身材高大挺拔。
她伸了伸发白的手指,微微喊着他。
"五爷……"
那玄色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五爷,别走。"
‘轰隆一声’
耳边传来巨响,她亲眼看到那背影从黑色变成白色。
隐隐的还能看到白色背影后面渗出的鲜红的血痕,他满身是血赤脚站在雪地里。
"不!"她撕心裂肺的喊叫。
"不……五爷"心口如同钻心刺骨的疼席卷开来。
"五爷……"
她猛然惊醒,陌生的房间里,只有一人守在她床前。
那人微微蹙着眉,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五爷……"
她声音微弱,扑了过去,缩进他怀里。
男人轻轻喘着气,手指温柔的扶着她额间的碎发,声音也温柔。
"做噩梦了?"
她点了点头,想到梦里五爷全身鲜血赤脚站在雪地里的场景,只觉得鼻头一酸。
"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五爷了。"
她哽咽的开口,那个梦,当真是可怕至极。
她不愿意看着他受这一般的对待,他是北厉战神,金戈铁马的好男儿。
泪珠混着香从她眼角溢出,傅北臻垂下眸子,将她眼角的泪珠一点点的吻掉。
唇贴在她耳畔,声音磁性。
"不准哭,以后也不准为任何人流泪。"
温热的指腹轻轻的擦试她眼角,将她的脸抬起来,看着自己。
"阿晚,你可对我……"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有一丝非分之想?"
苏意晚抿了抿唇,缓缓点头。
暗色的房间里,气氛微妙。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苏意晚从傅北臻的怀里出来,声音淡然。
"进来。"
百合和雯君端了药就进来。
百合的眼睛哭肿了,苏意晚看到百合的那一刹那,也是心疼。
"别哭了,我没事呢。"
她想到了牡丹,心口像针扎的疼痛。
"牡丹……牡丹。"
傅北臻扶着她的身子,将她靠在自己怀里。
"等养好身子,我们在想这事好不好。"
苏意晚抿着唇,只感觉喉咙都哽咽了。
每每想到牡丹被弄成那副残忍模样,她就心口疼得就像万根针扎一样。
傅北臻亲自给她喂了药。
"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他将她扶躺下,又让雯君和海棠好好的照顾。
此刻,房间里,百合哭得不行。
"小姐,你告诉我,牡丹是不是出事了?"
苏意晚唇角微勾,伸手摸了摸百合的脑袋。
眼神温柔:"傻姑娘,哭什么,牡丹没事,她很好,真的。"
可百合根本不信,她怎么会好呢,若是好,怎么不来找她。
她们从小相依为命,一直跟着苏意晚,不会那么狠心的。
可此刻,她也知道,苏意晚是在安慰她的。
暗夜之下,男人挺拔的身子,站在微冷的风中。
夜风赶来将一封信递给傅北臻。
"这药,恐怕要五爷亲自去求。"
傅北臻沉了沉眸子,轻笑一声,将手中信撕掉。
看着玄烨寺下方,声音淡然。
"此药,是得我亲自去。这几日你护好意晚,别再让她受伤了。"
"可是……"夜风顿了顿。
"此一去,恐怕玄门不会轻而易举的把药给你,玄门给药引向来都不是以金钱论价,更何况玄门当年立了个规矩,五爷可知晓?"
暗色之中傅北臻眸子动了动,淡然开口。
"自然"
"五爷难道也愿意?"
"愿意。"他淡然。
"她为我割了血,我为她付出,有什么不好。"
……
苏意晚正准备躺下去睡觉,门吱呀一声开了,苏意晚看着进来的男人,脸有些红。
"五爷,我还以为你……你走了呢。"
傅北臻缓缓在床沿坐下,将人环抱在怀里。
"明日得出去办点事情,可能要让你在这里养几日,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保护你。"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将手腕拉在自己怀里。
"好,听五爷的。"
傅北臻眼眸深邃,静静看着她,声音淡淡:"你……给傅景辰割了四年心头血?"
他嗓音平静,却又带着一丝醋意。
苏意晚抿了抿唇,可她能说什么,她不是原主,根本不是。
傅北臻静下心来,想听她的心声,却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了。
他甚至怀疑,读心术是不是消失了?
"恩?"
苏意晚从他怀里出来,抬眸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五爷,都知道了?"
"若我说不是我,五爷可信。"
男人眸子暗淡了片刻,从她脸上移开,声音温和。
"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