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正准备就寝时门被人在外敲了敲。
拉开门间,凌不疑站在门前: “媆媆。”
“深夜来访,有事?”
“是我托凌将军带我来的。”程少商从他背后现了身。
她突然扑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凌不疑:“……”
我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虽瞒了我,但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关心和帮助却是真的,我误会了你这么久,也偷偷怨了你许久,算是扯平了。”
程少商踌躇着将这段话吭哧吭哧地说完了。
“少商……”
程少商:“真正的苦,是藏在心里不能跟外人说的吧?”
我将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背上:“不知为何,我自己不愿直视的酸楚,还有不愿提及的过去,好像在少商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了。”
程少商声音软软糯糯:“往后,我都会陪着你。”
直到那青铜烛台里燃烧的蜡油积了厚厚的一层,程少商还挂在对面的人身上没有放开。
“抱够了没。”凌不疑冷眼相看。眼红得要命。明明说好了带这小女娘同媆媆破冰,可她竟同自己抢人,这还能忍?
程少商吸吸鼻子,回身将一盏透着暖黄色的灯笼提起:
“你上次同我说,你羡慕我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所以我亲手制了这一盏长明灯。”
“霍卿越。”
“在我一无所有时,是你救赎了我。我程少商往后愿做你的掌灯人,如这长明灯一般,引卿过彼岸。”
……
翌日一早,青墨着急忙慌地从外面冲进来:“殿下,程娘子天未亮就在珑园布置机关,将五公主和她带来的那群女娘们浇了一身的泔水和艾草灰,五公主这会已经闹到长秋宫去了。”
我回头看着那桌案上的竹简,本想着等皇后的寿宴过了再做这件事,这少商的动作倒是比我还迅速。
只见青墨一直支支吾吾,我抬起头:“有什么话就说。”
青墨躬腰:“殿下,那五公主还扬言程娘子不过是一个武将之女弄死便弄死了。”
“自不量力。”我拾起案几上的竹简:“先前还想给她留点颜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这是当初去弘农郡彻查凌峰一事,顺带着查出了五公主为了豢养府中面首,也曾在弘农圈了不少土地,从中捞得油水的证据,她是文帝之女,当时也顾忌到五公主的关系,文帝不会重罚凌峰,所以我选择了杀鸡儆猴,可五公主并未有所收敛。
“青墨,你去将五皇子请去长秋宫,他本性不坏,一定会出面作证的。”
“还有,将左娘子也一并带上。”
待我来到长秋宫后见五公主灰头土脸,形容不堪当着帝后的面大吵大闹,非要让文帝给自己做主,越妃出面主持公道,而五公主跋扈至极出言不敬,完全没有将越妃放在眼里。
“五公主怕是记性不好?昨日春苕已经受过,你还不承认栽赃陷害了程少商?”
“霍卿越!此事是我长秋宫之事,干你何事?”
文帝骂道: “放肆,朕说曦禾是长秋宫的人,就是长秋宫的人,你叫什么!”
五公主气的要命:“霍卿越,就算你那日看到同我一并进宫献舞的女娘,可你又凭什么说,她一定就是受了我的指使?”
“我可以作证!”这时五皇子的声音在外响起来。
我回过头,倒是没看到青墨,而是凌不疑领着他们二人走了进来。
五皇子指着跪在地上同样灰头土脸的左娘子道:“父皇,母后,就是她!昨日便是她受五妹妹指使与我传消息,诓骗我去镜心湖的。”
五公主怒视着五皇子:“你不过是孽种,竟敢攀咬我?”
五皇子: “你说谁是孽种?”
“还皇兄呢!他阿母不过是个下等宫女,趁着父皇酒醉才爬上龙床,父皇因为这等事,殿内再也不准宫女伺候,也没踏过他们母子俩所在的脏地!父皇,儿臣是长秋宫嫡出公主,你怎能向着这些污糟人定我的错呢?这般下等之人口中哪来的实话!”
这一番话将帝后气的心悸,谁知五公主愈发跋扈:“不能光说我!儿臣如今这模样都拜程少商所赐!父皇我与她无冤无仇……”
我抬起头: “无冤无仇?这话也要有人信,五公主,前几日,你当真没做过什么?”
五皇子连忙附和:“就是!你和那几位女娘将程少商推下水,若不是曦禾相救程少商焉还有命在!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殊不知你五哥哥我在假山后都看见了!”
此时,程少商跪地请罪,承认这些机关是她清晨所布,为的就是还那日五公主将她推下水中之辱。
五公主仍旧不知悔改:“程少商,那日放蛇我就该放毒蛇咬死你,免得留你一条贱命,如今来羞辱我!”
“五公主,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不要逼我与你为敌。待你出宫之时,曦禾定会奉上一份大礼。”
说罢我转身出了长秋宫。
凌不疑从后跟了上来:“你打算如何做。”
我从怀中取出了那份竹简:“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凌不疑扫了一眼:“此事若是抖出,小越侯定会颜面无存。”
我稍稍颔首: “若是如此,自是更好。”
“我想或许我能找到小越侯当年延误救援孤城的证据了。”
听他所言,我停下了脚步。
凌不疑转身望过来:“媆媆,等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