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很快揭过，五日后即将迎来皇后生辰。这一个月内朝上发生了许些大事，比如城阳侯府出了事，又比如裕昌郡主嫁不了凌府，大哭大闹了一番后，将自己硬是弄去了三才观。
当然这一切程少商都无暇顾及。因为她终于紧赶慢赶将皇后千秋宴一事基本已经置办稳妥。其中包括席间座位，包括筵席果酒等。
不过整日待在长秋宫中，她唯一发现不同的便是皇后寝宫中多了一幅“凤鸣朝阳图”。
银白色的缎面，上方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凤鸟，尾羽极长，振翅欲飞。
旁边还题了一段小字：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此图全是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是恭贺皇后的千秋贺礼。
皇后将它挂在了寝宫最显眼的位置，可见皇后有多喜爱此物。
程少商虽然绣艺不精，但也能瞧见绣此图者是熬了多少心血才得以完成。
这日她拿着拟好的寿宴食单刚进门，便见霍卿越正拨弄着桌前的茶盏，袅袅青烟随着郡王斟茶的动作慢慢飘散开来。
“曦禾殿下。”
她行完礼后，程少商将那册子递给了皇后：“皇后看看可还需要添加的。”
宣神谙浏览后稍稍皱起了眉。
她放下了那块竹简：“予还是觉得不妥”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这样大张旗鼓操办寿宴，圣上之前的节俭之举，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不行，予得去面见圣上，再劝劝。”
“千万别。”程少商忙阻拦道：这些朝臣大人也挺不容易的，要么皓首穷经，才能得到圣上青睐，要么尸山血海才能谋得一官半职，皇后就不要去毁人前程了。”
“程娘子，你那屋怎地还冒烟了？”这时，翟媪在殿外叫道。
“哎呀，糟糕，我的汤！”她说罢提着裙摆，火急火燎跑了出去。
宣神谙还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丫头，满口胡沁，予还是得去劝劝陛下。”
“皇后先是圣上的妻子，其次才是臣下，若皇后真的想劝谏圣上，不如，下次这般说。”
宣神谙闻言，朝我看过来：“如何劝谏？”毕竟曦禾所言在朝中可是有一定的力度，宣神谙自然是信过的。
可谁知对方今日这一开口，宣神谙明显脸上爬满了羞怯，这和往日一本正经的曦禾大相径庭。
“自古夫妻，本就是一体，哪有丈夫吃糠咽菜，妻子却吃珍馐美味的道理，陛下何时好好的办一回自己的生辰，再来大肆操持臣妾的千秋也不迟，当然，最重要的是说话的语气一定要可怜温柔些。目光不要直视圣上，不要像诤臣犯言直谏似的。”
我想起了上次故意掉进华清池后，在三皇子跟前用过这法子，倒还真挺管用的。
一个嫌弃天下女娘的男人都尚可管用，何况是夫妻之间。
所以我特意给皇后补充了一句：“因为啊，这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皇后脸腾地就红了：“曦禾，你，你听谁说的。”
“这民间的话本子上都这样写的啊！”我知道这些可谓五皇子功劳最大。
皇后伸出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呀你，若是恢复了女娘身份，还不得将这宫里的男儿都迷的五迷三道的。”
她说着顿了一下：“曦禾…觉得三皇子如何？”
“皇后好端端提他作甚？”
宣神谙和蔼：“我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
“悍烈无畏，冷面冷心，严厉公正？”
宣神谙一愣：“没了？”
我摇摇头：“没了。”
宣神谙：“……”
皇后被噎了好半天才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其他想法？”
其他想法……我垂下眼，若说没有是假的，随即道了一句：“有。”
“不瞒皇后。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娘一事。”
“我知道。”许是看出我的疑虑，宣神谙解释道：“你病了那次，是三皇子与我一同替你遮掩，我就知道了。”
于是我将上句话补全：“所以我怕他有一天将我按律查办了。”
宣神谙有些不解：“这是何道理？”
“当初蜀中叛乱，清县收复后，我未遵圣上旨意执意前去骅县，事后三皇子罚我抄了百遍儒经。”
“他今时今日替我遮掩，说不准他要再来个秋后算账。”
宣神谙暗自垂下眼睫，她是过来人，三皇子看曦禾的眼神就像文帝看越妃一样。
这丫头教她怎么拿捏男人的心，搞了半天，自己却是个不开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