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春色遍野。
秀色铺满山岭,一望无际,别有幽情。有人采茶,有人垂钓,有人高歌,有人吟诗,纵情山水之间,风光无限。
然而,山顶亭间,黑白两子交错对峙,二人对座于棋盘上刀光剑影。
见白子落下,莫名的敌意让袁慎抬起了眸,从二人博弈之初,凌不疑的每一步棋都杀气尽显,咄咄逼人,仿佛有着千军万马之势。
对方呛自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袁慎弯唇:“凌将军不愧是久在沙场,见惯了风沙,没想到连驭棋都这般犀利。”
凌不疑闻言双眸如鹰隼般锐利掀开: “袁公子所言,是不敌?”
大才子袁慎自是不甘示弱:“凌将军言笑了,这鹿死谁手…”眸光直直射了过去:“还不一定!”
虽是一场没有刀枪的战争,却更甚刀枪,无声的硝烟在棋局上落了满格,于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袁慎有意无意道:“听闻凌将军因平乱受伤,如今伤可好些了?”
凌不疑面不改色:“有阿越亲手替我拔剑疗伤,自是已经好了。”
拔剑疗伤?袁慎不屑偏过头,好生俗套!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之时,皇甫仪领着路途遇到的程少商和楼垚进了亭中避雨。
楼垚:“凌将军,善见兄,你们竟都在这里。”
皇甫仪解释道:“凌将军因平乱受伤,圣上特留他在此休养。”
“而我本随圣上同行,怎奈我这副残躯抱恙,只能让善见在此陪我养病。”
楼垚点点头:“原来如此。”
程少商瞧着那个一身蓝衣的人问道:凌将军,不知曦禾殿下可还安好?”
凌不疑只是稍稍侧过了头:“有我陪在她身边,自是安好。”
袁善见:“……”
程少商:“……”
一句话噎死了一堆人,皇甫仪心里直叹,这人是真不会说话……
他忙打破了凝固的气氛:“这雨也下起来了,不如我们尽快动身,去别院避一避吧!”
随后对着程少商道:“女公子,我备有马车,不如坐马车前去吧,你那轺车虽有宇盖,但这雨夹风势抵挡不了多少,听闻你风寒初愈,若是再淋了雨着了病,就不好了。”
毕竟舜华的侄女可不能生病!
程少商稍稍弯腰:“那…多谢皇甫夫子了。”
……
别院,卿木亭前。
“陛下带着那些大臣巡查这周边的县镇,此等时节乃是拾翠踏青,放情丘壑的好日子,甚是妙哉!咱殿下倒好,专程搁这里抄书…”
青墨站在亭前瞧着这大好春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我问你,三皇子去了吗?”
青墨摇着脑袋:“没有,跟殿下一样在屋里抄书呢!”
三皇子近日不是试我身手就是在言语间给我下套,如今看来他怕是已经怀疑我就是那个舞姬了,得想个办法打消他的疑虑才是最要紧的,否则迟早都要败下阵来!
“青墨,我问你一个问题。”
站在台阶上的青墨回过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我咳嗽了一声:“就是…怎么证明自己是男人?”
青墨一呆:“啊?”
“额,我是说怎么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青墨虽然不解,却还是一摊手:“简单,能行就是男人!”
“?????能…能行?”
他悄咪咪上前一手掩住嘴:“俗话说这不举啊都不能算作是男人。”
不举????所以他指的是…!!!!
虽说我扮了十多年的男人,可是这种问题放到台面上来说顿时我的脸颊还是烫的要命!
而且说了跟没说一样,我又不是真正的男人,我怎么向三皇子证明我能行啊???
青墨倒是不解了:“殿下问这个作何?”
“无事,你…”
青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两眼似铜铃:“殿下你不会……”
“收起你那危险的想法,想挑粪是不是!”
顿时,一叠竹简砸到了头上。青墨一个激灵:“属下错了,殿下抄写的竹简没了,属下去取竹简!”
“亭取卿木二字,山有木兮卿有意,属实好字。”
本来就烦,青墨前脚刚走,这个熟悉又欠扁的声音后脚就从下方传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撑开的伞面,接着男人俊朗瘦削的脸庞自伞后露了出来。
“别来无恙,郡王殿下。”烟雨中,男子长身玉立,风光霁月。
袁慎踏入这山中别院,便瞧见亭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只觉对方有一种岁月沉淀,宁静的清雅之感,这才忍不住想要上前的冲动。
他抬头示意那亭上的牌匾,开始明知故问:
“在下记得殿下的名讳也有一个卿字,可也是取自这山有木兮卿有意中的卿字?”
“是干卿何事的卿!”
见霍卿越并未抬头还答得这般干脆,袁慎被噎住……
旋即低头看桌面,暗暗嘀咕:“儒经。”
还这么多一样的,他顿时心中明了,霍卿越在罚抄……
“抄儒经静心性,磨一磨戾气也好,否则哪家儿…”他顿了顿:“哪家儿女敢与你相与?”
只是,袁慎瞧着霍卿越握在手中那根绑在一起的三支刀笔,有些汗颜:“……”
他执起一旁的毛笔,笔走龙蛇地写了几个大字将其拿起正对着我:“殿下这般投机取巧,难道不知这,欲速则不达之意嘛?”
这家伙整日在都城中辩经论道也就罢了,如今跑这蜀地还这么多废话,他哪来那么多大道理???
“袁公子还是管好自己的婚事吧,若是无其他事,就——”
我说着话不经意扫到他举着的那“欲速则不达”的五个大字时,顿时停住。
这个“速”字好生眼熟。
半年前,我于氓山被凌益设计刺杀那次,便是有人将我从竹林中救出带到了程少商的屋门前,随后那人去宫中报信,还给三皇子留了一些线索,其中便有一封用红色的朱砂写下的“速”字!
袁善见被霍卿越的眼神莫名盯着有些发毛:“殿…下?”
“阿越。”这时,凌不疑从另一边走了进来。眸光不善瞥向了一旁的袁善见。
若不是自己寻的快,这小子果然又来挖他墙角了!
袁慎懵,这俩人好端端地为何盯着自己看?
“可是在下脸上沾了灰?”
凌不疑负起手答非所问:“袁公子,在下已命人备好晚膳,不如先去前厅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