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将军主帐中,凌不疑正低头研究着勘舆图。而圣上的驻跸大营则跟在其五十里之后,他作为先锋为大军开拔。凌不疑看着这绵延的山势陷入沉思,蜀中一带的地势的确对他们不利。
见梁邱起急急掀帘而入,凌不疑起身:“你怎么回来了!阿越呢?”
梁邱起喘着气:“少主公,清县已被叛军所占,曦禾殿下此番正带着兵强攻。”
“你说什么,阿越遇到叛军了?”
凌不疑说罢连忙执起一旁的赤凤擎天鎏金戟急急往外走:“边走边说!”
梁邱起:“少主公要去的是骅县!”
“殿下无意中撞见了叛军假扮清县官军,而清骅两县乃蜀中重要两处要塞,是圣上此次西巡必经之路,如今清县被占,且阵前指挥之人并非樊昌,殿下猜测叛军主力已然奔赴骅县,如今骅县岌岌可危。”
为了给凌不疑一颗定心丸,梁邱起继续道:
“少主公放心,我已将那队精骑丢给了殿下…”毕竟那队精骑可是凌不疑的私人暗卫,各个百里挑一。
“殿下还说了,等清县战乱结束,会去骅县同少主公会合。”
凌不疑握紧长戟:“派人盯着清县,每过半个时辰与我汇报。”他说罢似是下定了决心,猛的一拉缰绳,身下的良驹发出阵阵嘶鸣。
“去骅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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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一路杀进了清县城内,樊昌的副将没想到霍卿越这般骁勇善战,看着自己的兵节节败退,随后阴毒地朝后吩咐:“带上来!”
接着那副将朝着人群里杀伐果断的身影喊道:
“霍卿越,你若再不缴械投降,我便一刀将他刺死!”
我于混战中抬起了头,只见包括县令在内的数名老弱妇孺一同被压着带了上来,对方正提起了一名六七岁的男童,拿刀刺在他的脖间!当然孩童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见此情形,我的瞳孔瞬间蓄满焦距:“别杀他!”
十五年前,自我被人从孤城救出来后,我不止一次听人提起,霍铮兄长当年便是在这样的年纪被敌军活活挑在刀尖上刺死的!
阿兄那时候该有多绝望!这一幕几乎同当年那个画面重合。
现在清县百姓也同样被叛军残害至家破人亡,同当初的孤城又有何区别。身后的厮杀声仿佛一句也听不到了。
那副将见霍卿越神情悲悯,脸上浸满得意之色:“霍卿越,我可没多余的耐心等你考虑。怎么样,是弃械投降,还是他死!”
“都给本王住手!”顿时两军停息。
我将手中的剑抛向一旁:“不要伤害他,这样,够了吗!”
那副将大笑了几声:“郡王果然识时务!”
他眼神一暗,将一把匕首扔了过来:“霍卿越我知晓你的实力,捡起来刺自己几刀!”
我缓缓俯下身将那把匕首捡了起来。
青梧青墨急了:“殿下!”
“你若再不动手,这孩子可就死了!”那人又是用力的将刀往前抵了抵,孩童的脖间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我捏紧匕首,一狠心猛的刺向自己,千钧一发之际,只闻砰地一声,手中的匕首被弩箭径直打落,与此同时,一根弩箭带着势如破竹的劲道直接插进了那副将的脖间,那人顿时血溅三尺。
我霎时回头只见三皇子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他一袭战甲披身,平日的儒雅已被刚毅取代,眼神锐利如刃:“一个不留!”
我踢起了脚边的剑,直接杀进了人群。
起先众人还未注意,后来才发觉霍卿越越战越勇,如同地狱煞神。
青墨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大杀四方的郡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三皇子抬剑将一名叛军割喉,同样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凝住眉心望了过去,霍卿越一身红缨烈甲,满身是血,此刻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出手狠戾,招招毙命,犹如冷面阎罗。
直到清县叛军伏诛,霍卿越手中的剑仍不停的刺在那些人的尸体上。
猩红的血迹溅在霍卿越那张翩若惊鸿的脸上,凄美却也苍白,如同堕落凡尘的仙,冷艳中透着可怖。
三皇子大步而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臂:“曦禾,他已经死了!”
手中的剑徒然落地,霍卿越看着满地苍痍似乎咧开嘴笑了,双眸一片猩红,有些癫狂。
“死了,死了才好!”
文子端只见那双眸子由玄冰渐渐闪着一抹泪光,笑着望过来:
“以老幼妇孺作饵,不配为人!他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