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两拳倒也是够狠的,今日还未消肿。
“你这眼…”
程少商四下看了一眼,凑近小声:“殿下,我告诉你个秘密,这伤是我自己打得,有数着呢!”
“还未谢过殿下上次在汝阳王府出手解围。”她说罢稍稍低头算是道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我来是想问殿下可有拿到蜀地勘舆图了?”
蜀地勘舆图!我猝然抬眸,有些诧异:“你为何这般问我?”
程少商诚恳:“上次在万府,凌将军说殿下近日因为军械案整日奔忙,便是为了那张图,还说殿下的事亦是他的事,所以让我从万伯父那里将那图偷了出来,因此万伯父晚间还因为私藏此图的事挨了万老夫人的一顿打。”
我侧过眸:“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似乎提到凌不疑,霍卿越的眼底像浮起了一层雾气,透着一股疏离感,显得无比陌生,让程少商有些迟疑:
“难道…殿下不知吗?”
我一怔:“不是,最近公务确有些繁忙,还没来得及去看,倒让你费心了。”霍卿越提唇轻笑,如照明月。
“那就好,能帮到殿下是少商之幸。”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程少商弯唇笑地愈发灿烂。
转身的瞬间,霍卿越的眼梢之下,透着一抹轻浅的薄红,和方才的如沐春风判若两人。
青墨看着自家殿下从程府走出,瞳孔氤氲着凉薄的冷意,宛若凛冬的寒霜,发觉不对劲:“殿下,这是怎么了?”
我握紧掌心:“去凌府。”
他有些诧异:“不是说好先来程家再去万府吗?”
“现在去万府,已经迟了。”
……
将军府。
黑甲卫肃穆又庄严地排在两侧,对擅闯入的霍卿越熟视无睹,却单单将青墨拦下。
青墨:“……”
当然这是凌不疑给的特权,这天底下只有她能在他府邸中来去自如,不必通报。
小胖子阿飞端着一盆水从内堂走出,便见霍卿越气势汹汹朝着自己走来:
“殿下,少主公——”
“让开。”
阿飞一愣,瞧着霍卿越头也不回闯了进去。他撇撇嘴将话补齐:“在洗澡…”
我这厢进去方觉屋中雾气更甚,刚抬头便见凌不疑赤裸着上身正对着我,古铜色的腹肌上盛满了荧荧的水珠,随着肌肉下的线条蔓延往下滴落,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隐隐烁光。
“……”我慌忙转身,抬步就要出门。
凌不疑两步跨做一步拦住我的去路,眉眼含笑:“阿越,找我何事?”
(怕媳妇看不清,得凑近看~)
我能感受到凌不疑因为刚沐过浴,身上散发地热气,熏地我微微有些发晕:
“你你…你将衣服穿好…再…再说话。”
说实话,他看她的眼神着实算不上不清白。男人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神情温柔:“阿越。你都不回头看我,怎知我未穿。”
我稍稍偏头瞥了一眼,衣袍松松垮垮半挂在身,露出的胸膛健硕刚硬,壁垒分明,性张力十足,这和没穿有什么两样……
(凌不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凌不疑见人不敢看他,眸光幽深提唇玩味了半响才道:“阿越是来替程家那女公子兴师问罪的吧。”
我偏过头:“你在利用程少商。军械案兹事体大,你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
他走近一步,低头看我:“棋子便该在棋子的位置上,既然阿越已经布好了棋局,不用岂是可惜。”
“你!”我怒视着他,却因为凌不疑的衣裳不整,又侧过了头。
“况且,我若带兵去搜,万府遭殃,必会牵连程家,阿越,我这也是替你,在保程家啊~”
“卑鄙。”我被他逼着连连后退,一手撑在案桌上。
郡王嘴上说着最狠的话,人却怂了。
(女鹅亲妈实名咆哮:霍卿越你气势呢!撞见了男人出浴,气势咋就蔫了呢!)
我垂头不敢看他正巧望见了桌上堆满的关于河西四郡的方志,这家伙果然是想一个一个入手,如今倒被他歪打正着给捷足先登了。
凌不疑瞧着对方的神情:“阿越此番前来,不全是为那个程少商讨回公道吧?”
我斟酌再三道:“凌将军,不如合作?”
见对方盯我良久:“怎么,你不愿?”
凌不疑:“我只是好奇,阿越会与我谈合作。”
“你应是不应?”
凌不疑:“这么说,阿越此行目的是为了在下手中那张蜀地勘舆图。”
“说的不错,为程少商讨公道是其一。而我也确实为勘舆图而来。”
“少主公。”门外梁邱起的声音适时传来。
凌不疑整好衣冠,梁邱起从外走进对我行了一礼,随后看向凌不疑道:
“少主公的朋友托人传来口信,说是关东地区的勘舆图给他三日,他定能绘出来。”
手绘地方勘舆图,倒是个奇才。我转身看他:“楼家二房长子楼犇,凌将军我说的可对?”
凌不疑:“阿越也知道此人?”
朝中卧虎藏龙,他凌不疑在外征战良久,还能四处结交秘友,的确不容小觑。
“我只是没想到此人竟是凌将军的朋友,将军果真深藏不漏啊。”说罢我的话音一转:“不过凌将军不必麻烦别人了。”
“阿越的意思,是怀疑蜀地生了二心?”
“不是怀疑,是一定。”
此刻,静谧的屋内只剩下烛火燃烧声。凌不疑那双鹰眼望向我时带着一层探寻的光芒:
“阿越是如何得知的?还这般肯定。”
我一怔,想起了那日鸣乐坊的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迥异:“我…”
(这要是被凌不疑知道他的媆媆是给肖世子扮舞姬取得的情报,得将世子揍成猪头吧)
随后正色道: “我如何得知,凌将军不需要知道。”
“你只要清楚,我知道蜀地谋反的幕后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