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虽不存恶意,却无意间刺痛了欧阳宁最不愿提,不敢想,难以启齿的心思,如何不勃然大怒.
只是这丫鬟磕头如捣蒜,吓得浑身发抖,一口怒气也不好发在她身上,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指责她别有居心,小姐这等酗酒,也不规劝着些,反而怂恿撺掇,究竟怀的什么心。
李亳见情形尴尬也上来劝慰,欧阳宁却想到,谣言多半就是从他这儿传出来的,心中更是老大不快,但他可没打算在此多做停留,要不是顾念顾蓉大大咧咧的性子,一早便走得远远的。
到了第二天顾蓉酒醒以后,对于前日说过做过之事,虽然记不真切,却也并非全然忘却,见欧阳宁之面不免尴尬,但欧阳宁却一字未提,这倒免了一番狼狈。
顾蓉只好寻个由头,跟欧阳宁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欧阳宁却也不好说些什么,生怕这些丫鬟仆役多嘴多舌,将自己发脾气之事跟顾蓉学舌,因此也是说了一些笑话之类的。
但欧阳宁心中有事,却也瞒不过顾蓉,顾蓉不喜啰嗦,当下便问欧阳宁将来有何打算。欧阳宁寻思良久,自己眼下只有两件大事未做,其一是白龙剑尚未夺回,其二则是找狗贼欧阳珵报仇,心想这两件事顾蓉都是知晓,也就不必瞒她。
顾蓉听他说的豪迈,当下便说助拳之意,可这里她确有不舍之处,毕竟颠沛这么久,始终过的都是栖栖遑遑的日子,虽不至于无物果腹,但总是并不舒心。
但已歇了这许多时刻,顾蓉性子最是喜动不喜静,当下便要和欧阳宁再去江湖上闯荡,至于这里的事,交给李亳或是旁人代为打理即可。
欧阳宁却深觉不妥,杭州的顾府是二人强夺而来的,顾柏林的狐朋狗友,走狗奴才之所以没有发难,便是并无战胜顾蓉的把握,她这一离去,势必又要重新落入其手。
这里的家业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欧阳宁并无贪图之心,但却着实为顾蓉惋惜,便将心里顾虑说了出来。
顾蓉沉吟良久,她也没有两全之策,只好宽慰欧阳宁,说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何必如此介意。
她说的轻松自在,却也有难舍之情,欧阳宁想了又想,这才想起她酒酣之下,说起的日月会,不知是什么帮派,还是什么同盟,当即问顾蓉缘由。
顾蓉本就无心隐瞒此事,便将在洛阳跟那群发药之人,一同逃出牢狱之事,简单的说了,只是略过卞老四将她送入官府这一码事儿,而欧阳宁更知这位大姑娘冲动任性,要是深陷官司,却也丝毫不足为奇,也并未发问其中细节。
后来又说到从洛阳逃到邯郸,结识了日月会的首脑,两个当家同归于尽,迫不得已成了这群人的首脑之事,跟欧阳宁原原本本的说了。
欧阳宁大喜过望,说道:“既有这等外援,何必不一早便说,他们缺了落脚之所,这里缺了守卫之人,两下里一凑活,岂不是两蒙其利。”
顾蓉听他一提醒,当即恍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喜道:“对啦,我怎的没想到这等好主意,这下子日月会的人,要感谢我收留他们,而我也要感谢他们,替我守好这片家业。”
欧阳宁道:“还有你爹爹的下落,却也不必如此灰心,有了这么多帮手,便是存了万一的指望,也能用上一百分的劲头。”
顾蓉听他这么说,虽感兴奋,却也知是欧阳宁好心宽慰,但她爹爹只是下落不明,毕竟不敢确定生死,深盼爹爹能吉人自有天相,能回来与自己团圆,当下便点了点头。
至于写信传信之事,自有李亳代为操持,不需顾蓉操心,二人决心再上武当山,功夫自然是要重新琢磨的,不然哪里有指望夺回白龙剑。
顾蓉武功进步神速,九阳真气愈发充沛,练功之时,便是掌力连吐,也能一个时辰内毫无衰竭之像,欧阳宁有了凝碧宝剑,武功也是更上一层楼,可他毕竟只是徒仗利剑,本身的功夫还是不值一哂,顾蓉连日催促,有时助他混元功行功,在他真气阻滞,寸步难进之时,以强横内力灌注其穴,助他打通玄关,二十余日来也是一日千里。
二人武功越来越高,欧阳宁虽然谨慎,也知凭二人功夫,联起手来,未必便敌不过什么天虚老道,那时光明正大的夺回白龙剑,也是给爷爷长脸。
但心中也有顾虑,毕竟武林之中,讲究单打独斗的规矩,若是天虚老道说了,既然是欧阳宁的事情,要他孤身与之相斗,那只怕仍然不是敌手,更何况焉知武当派,便没有更厉害的前辈高手了,即令是跟顾蓉联手,也难以匹敌。
他想的越多,越能沉得下心来练功,顾蓉见他一反常态,也就不催促他,日月会中人陆陆续续的前来,郭琦却是最后压阵,见到欧阳宁之时,先是一愣,随即施下礼去,欧阳宁正是练功之时,虽然瞧见了他,但一时也没空搭理他,继续跟顾蓉讨教功夫。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练功,欧阳宁混元功中的功夫,得顾蓉助力,已然大功告成,尽管他这投机取巧,不免比之自身颖悟,要逊了一筹,但终归还是有所成就,练到后来即令不用凝碧剑,也能勉强跟顾蓉拆上二十招这才落败。
转眼到了过年,杭州的隆冬虽然寒冷,较之辽东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欧阳宁和顾蓉相对一望,都知对方想到了去年这个时候的窘迫,跟着日月会众人,以及府中家丁,一个个上来拜年,顾蓉甚是开心,跟手下仆佣不分大小,不分长幼,这一天只管把酒言欢,不开心的事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