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宁一来不喜热闹,二来也是甚感厌烦,一个人走在院中,却听得后院墙外,有人鬼鬼祟祟的窥伺.
他本以为是吃不上饭的穷苦之人,一时没做理会,待得他们越了进来,才看清原来是两个汉子。
他近些日子的苦练,正愁没人跟他拆招,当下不声不响的绕到后面,倒持剑柄,将他们两人都砸的晕了过去。
这一下欧阳宁大出意料之外,想象不到这两个家伙,竟如此不济,但他生性谨细,不敢稍有大意,还是从井边取了麻绳将二人捆了,先行羁押来日再审不迟。
哪知顾蓉对此事却并不在意,连饮了三日,到了初四这才想起此事,但这几日中,无人投喂食物,捆扎的又是极紧,竟致活活饿死。
大过年的顾府又闹出了人命,尽管这两个家伙是行窃的小贼,却也难以善罢,欧阳宁只好命人将尸体焚化,然后分开埋葬,以免惊动官府,可心中却有老大疑难,却又摸不到头绪。
但顾蓉催促练功甚紧,欧阳宁也就没做太多理会,闲时谈起薛红影在雪山上的辣手无情,顾蓉听在耳中也不知作何评判,但若说薛红影连欧阳宁也想灭口,却总是将信将疑。
过了灯会,已是正月十六,欧阳宁和顾蓉再无牵绊,便上了坐骑,准备往武当山进发。
临行之时,欧阳宁生怕府中有变,嘱咐府中杂役,管家不准饮酒,便是年节之时,也必须留下三成人手护院,至于宵禁之时,更须小心火烛,各个厅室中的灭火水缸,必须每日核查,以便随时堪用。
顾蓉也特意嘱咐了几点,但她说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连欧阳宁都嫌她忒也啰嗦,郭琦本想一路同行,但见欧阳宁言辞不善,也就不敢贸然请缨。
二人走出三里来路,顾蓉忽然想起一事,又折返回来,嘱咐若有孤儿或是寡妇之类的人士,不论是不是旧址的受害之人,当可一股脑的收容起来再说,但若是他们坚执要离去,却也不必阻拦。
欧阳宁见她想到这件事,还特意回来嘱托,不禁心中感慨,她武功虽然越练越高,其实持心一直未曾有丝毫改变,有时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杭州到十堰,路程颇为不近,二人胯下虽然都是神骏之极的坐骑,但都知此行并不着急,尤其是欧阳宁一路上始终没底,不知武当派还会不会出什么更艰难的考题,更不知武当派是否一诺千金,莫要紧要关头,来个食言而肥,若要取剑,便要一股脑的围攻上来,那么便是顾蓉内功再精奥,掌法再厉害,也难以全身而退。
他不愿将心中顾虑跟顾蓉多说,一则不愿顾蓉跟着心焦,二来也不愿听顾蓉,总是数落自己杞人忧天,因此健马虽烈,他却并不催逼,反而是大兜圈子,好在顾蓉一路之上总要喝酒,便是欧阳宁不去绕路,她也必七拐八绕,总要将周遭美酒,品尝个遍才算满意。
本来只需十日路程,二人都有意拖延,加之一路之上,连日春雨缠绵,到武当山之时已近三月上旬,顾蓉见到遍地花香,说不尽的舒畅,竟似是浑忘了来武当山所谓何事。
欧阳宁却每近一分,便多一分忧心,但到了武当山脚却似乎没那么担心了,或许是一切总要有个定论,或许是希望爷爷在天之灵庇佑。
可刚入山门,怪事便是层出不穷,武当派来路上静的出奇,山门也是无人值守。
顾蓉一马当先,可不管武当派有什么规矩,更不理会究竟何事有违常理,欧阳宁劝她莫要鲁莽,且下来从长计议不迟,而顾蓉却不理不睬。
进了武当山门,再到真武观中,欧阳宁和顾蓉都是大吃一惊,原来武当山上,横七竖八的满是尸首。
别看顾蓉天生大胆,见到这等尸首密布的地方,也是吓得紧紧抓住欧阳宁衣袖,欧阳宁也是怕得不知所措,但他脑中念头飞转,是谁下这等辣手,是谁有这等本事,是跟武当派有仇还是为夺什么物事。
他一边寻思,一边往殿里踱去,顾蓉吃了一惊,尖叫了一声,远处似乎有人“咦”了一声,欧阳宁稍一迟疑,还是进了殿中,见正殿墙上两柄宝剑果然不见,真武剑与他无涉,他全不放在心上,但白龙剑莫名消失,他不禁背后冷汗直流。
有本事,有仇怨,白龙剑还不见了,莫不是爷爷显灵,亲自将白龙剑夺回,不然天下间哪有第二人有这等身手,又何必对白龙剑念念不忘。
可这个念头忒也荒唐,爷爷的遗体是他亲手掩埋,绝无死而复生之理,尽管明知是胡思乱想,但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
哪知他念头转的快,门口忽然晃过一人,这人身法之快,简直到了常人不可思议的境界,欧阳宁此时武功大进,竟然仍是瞧不清此人身形。
顾蓉更是惊怖,她碰上比她厉害的对手,更为难缠的死敌,那是从不放在心上的,唯独这个“鬼”,她是吓得瑟瑟发抖,全然无法抵抗。
欧阳宁虽然也是心中发毛,但他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忙抽出腰间长剑,指向殿外,一边安慰顾蓉道:“你别怕,这家伙是人,不是鬼。”
哪知他这句话刚一出口,“啪”的一声响,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记耳光,竟全然没能瞧出此人身法,只觉眼前一道身影闪过,脸上已吃了一记。
好在这一巴掌,声音虽响,劲力却并不强劲,不然若是掌上催劲,或是向上移动两三寸,欧阳宁四颗大牙如何能保得住,便是保住了四颗大牙,一对眼珠也决计难以保全。
他虽没瞧清这人身法,顾蓉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顾蓉武功比之欧阳宁,何止强了数倍,之前切磋之时,只是顾念欧阳宁练功不易,所以与他多拆几招,一方面是不想令他丧失斗志,一方面也是以姿奖励,这回却大不相同。
在顾蓉眼中看来,清清楚楚的瞧见了一名四五十岁的黄衣女子,快步上前打了欧阳宁一巴掌,她见欧阳宁莫名其妙被打了,如何忍耐的住,挥掌便对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