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见欧阳宁处处隐忍,都是卞老四招招进击,心中暗骂欧阳宁忒也老实,怎能一直挨打不还手,但瞧了几下,不由得呆了,不知怎的卞老四竟然一命呜呼。
她也搞不懂,究竟是不是欧阳宁下的手,毕竟动手过招瞬息万变,一个失手,伤了人也非什么奇事,后来欧阳宁张皇逃命,不免认定是欧阳宁做贼心虚,将他当成了杀人凶手。
杀人,放火,在顾蓉心中,这两个事情合在一处,欧阳宁人品一落千丈,对他本来满心牵挂,却越来越是变了滋味,可有了人命官司,别说欧阳宁要尽快离去,顾蓉也不愿做这个冤大头,二人一前一后的逃出了洛阳,只是欧阳宁有坐骑代步,而顾蓉却只是凭着一双脚。
到了前面市镇,顾蓉掏出身上仅有的银子,买了一头驴子,哪知过了岔路竟是往永州而行。
永州是欧阳宁的老家,顾蓉已跟着他来过数次,每次均是自己倒足大霉,尽管此刻对欧阳宁人品已颇不认可,但想之前两次都是自己坚持要来,心中也不禁动容,当下折返来路,不得已在驿站抢了一匹快马,不眠不休的跑了一日两夜,便到了京城报讯。
好在欧阳宁并未鲁莽,凡事谋定而后动,也是顾蓉运气,路上见到了于大人的车行,她伸手拦阻,跟官兵大打一场,尽管最后不敌被擒,但总归是见到了于谦。
于谦得知此事关涉国防,当即遣人赶赴永州,但他毕竟还是留了心眼,生怕顾蓉谎报军情,将她软禁在了府中。
杭敬并不糊涂,知道眼下是升官发财的良机,当下率人不眠不休的往永州而去,正好赶上了欧阳宁跟人动手。
之后欧阳宁虽然连同压阵,但杭敬却早就飞鸽传书,说道线索属实,请于大人放心,他只道是欧阳宁报讯,压根不知顾蓉尚在于谦府中之事。
于谦收到传信,确信顾蓉所言不假,当下便将她送出府来,但顾蓉兀自挂念此事,骑马南下接应。
也是事有凑巧,城门之外,救了欧阳宁一命,但行藏已露,她不愿和欧阳宁啰嗦,坐骑又远没有欧阳宁的神骏,要是继续南下,定然要被他追上,因此只好返回京城。
在京城之中,她亲眼瞧见欧阳宁深陷于府,心想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欧阳宁受苦了。
其实她顾蓉过不惯一间静室,一壶清茶的日子,在于府之时抓心挠肝,浑身不自在,但在欧阳宁眼中,正是得其所哉,要不是当时挂念顾蓉下落,也不至于几次三番外出,而引的杭敬老大不快。
顾蓉眼见欧阳宁夺回祖宅之事已毕,这件大事是她非要插手的,眼下有了着落,心中实在欢喜,便卖了驴子,换了二两银子,往酒馆而行,誓要好好的痛饮一番不可。
但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党小清忽然出现,顾蓉不愿在闹事中,跟她纠缠,只好转头出了京城,党小清一路跟随,低声下气的哀求乞怜,她大献殷勤,顾蓉也就冷不下脸来,只是知她为人残忍,自是事事提防,尤其是夜里之时。
顾蓉却也不傻,知道此人实在卑鄙,想起之前欧阳宁所言,她若得解药,必然猛恶报复一番,当下只告诉了她一枚解药的下落。
党小清取了解药,却又在保定追上了顾蓉,只是碍于顾蓉跟她定下的规矩,只敢间隔五里之外跟随,却也始终不曾放弃。
就这么别扭着到了曹州,顾蓉本就无甚去处,她想去找爹爹下落,但身后跟着这么一个尾巴,实在摆脱不得,她也想要挟党小清滚得远远的,可见党小清一副我见犹怜的神色,眼下又无反叛之行,要整治于她却也说不过去。
但欧阳宁可不管这许多,拔剑便对党小清杀了过去,哪知党小清武功进境好快,欧阳宁只能以极大的韧性,勉强斗了个平手。
顾蓉虽然见欧阳宁危急,可毕竟尚无危险,后来见党小清不得不退去,反而解决了她一老大难题,当下隐身在一处树后,欧阳宁自然寻她不着。
欧阳宁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好又追了下去,顾蓉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见欧阳宁为她急的满头大汗,不由得甚是纠结,这世上能为她如此焦急之人,除了祖母以外,天下间便只欧阳宁一人了,目下因为旁人之事,跟他分道扬镳,究竟值与不值。
顾蓉心中盘算,欧阳宁已跑出去老远,只是苦了欧阳宁的那头坐骑,被他抽的鲜血淋漓,到头来要寻的正主,却在自怜自伤。
欧阳宁一路南行,心道顾蓉本子上的几件事情,最要紧的还是她爹爹的下落,而线索皆已斩断,唯一的指望,便是去寻顾仲松的晦气,要寻此人晦气,那么定然是一路南行,至于是否能找得到,却要碰碰运气了。
顾蓉正自烦恼,心中还在踌躇,是继续跟着欧阳宁,还是去找寻爹爹下落,见欧阳宁一路往南走,也就跟随在后,只是迫不得已,只好偷了旁人坐骑。
欧阳宁尽管走走停停,但一路上均无顾蓉影踪,心道索性自己先到杭州探查一番,或许仍能像之前一般,等到顾蓉的身影,他哪里料到,他心心念念之人,其实一直跟随在后。
顾蓉偷来的坐骑,却远不如欧阳宁的神骏,要不是贪黑行路,险些便被远远甩下,最难为情的是,欧阳宁此人忒也谨慎,不论到了哪里,都是刻意隐藏行藏,有时白日见不到他的踪迹,到了晚上更是全无影踪,顾蓉又不愿为他发觉,只好先行赶路一程,如此忽进忽退,二人也算心有灵犀,竟然并未分道扬镳,最终都到了杭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