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那个本地人想了法子,他说道洛阳城西有一处泥灰抹平的窟窿,还是当年建造之时,为赶工期,不得不采用这等笨法子,可事后也怕露馅,特意用掺了糯米浆的黏土,反复填充涂刷,反倒比旁的地方更加紧实。
但百余年来,经风雨侵蚀,泥浆较之条石的坚硬程度,毕竟不能同日而语,有些地方虽然粉刷的涂料甚新,但底子已然酥脆,那么只需有个大铁锤,击打十七廿八下,必然可以砸出一个大洞。
可问题是怎么去搞一个偌大的铁锤,便是铁匠铺的铁锤也是忒也小了些,便是有这么一枚大锤,又有谁能使的动来,更何况金锤击在墙上,发出的阵阵闷响,如何能不被人发觉。
眼见计策是好的,但实施起来忒也困难,大伙都不免失落,反而不及不知这条谋划的沮丧。
顾蓉也不藏着掖着,当即自告奋勇,说道用不着铁锤,只需找准位置,三拳两脚定能将之破开。
她一个瘦弱女子,虽有击毙四名官差的战绩在先,毕竟乃是取巧,以蛮力破墙而出,不但骇人听闻,亦且难以置信,因此在场的日月会众人,无人上前附和此事,都觉得顾蓉实在异想天开。
顾蓉无可奈何,只好说请那人当先领路,找准位置,一旦破开,那是大伙受惠不尽,就此逃走。要是破不开惊动了官兵,只她姓顾的一人顶缸,绝不连累旁人。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虽觉她言语匪夷所思,但毕竟风险都是她来承当,自是无人再有异议,那个本地人便领了顾蓉,来到西墙一处灌木阴凉下的树洞旁,指了指一处矮墙根,忙不迭的跑了,躲了老远观看动静。
顾蓉心中冷笑,心道这些家伙话说的轻松漂亮,遇到事情一副战战兢兢的德行,当真好笑的紧。
当下丹田之中一股内息缓缓流动,猛然窜出,将这股内劲灌注双臂,口中“嘿”的一声低哼,只听的“砰”的一声清响,那墙竟然纹丝不动。
顾蓉见这一下竟然无功,反而震得她双掌生疼,不禁心中极是尴尬,毕竟她牛皮吹得响,到头来要是无功而返,这个脸可就丢的大了.
当下摆好姿势,又是两掌推出,这一下尽管仍是没能推动,但上面粉尘簌簌而落,顾蓉心中大喜,挥掌连续挥击,直打了四十余下的时候,才勉强破开一洞。
她挥掌推击,虽然声音不大,未曾惊动了人,但她掌上已是鲜血淋漓,当下便钻了出去,在外面把风,过不多时日月会众人也都出来,见她为了大伙弄成这个样子,也觉不好意思,想要相请她一顿酒饭,囊底确实无钱。
便是有了银子,在这荒郊野外,也是无计可施,,大伙都是不拘于小节之人,不管是有人种植,还是野生的果子,拿来便当充饥,有时能猎到什么獐子,野兔之类,自是要开荤解馋一番。
此一役,顾蓉此功甚伟,众人发自心底里的佩服,将上好的烤肉,果子都先给她享用,顾蓉来者不拒,她性子粗犷,本就喜爱与人称兄道弟,并不以斯文儒雅为尚,逃出来几日下来,确是说不出的快活。
日月会的总舵是在河北邯郸,在京城以西,众人都盼顾蓉回归总舵领功,顾蓉却也不愿居功,但有人说总舵之中有上等美酒,顾蓉可就乐了,便是人家不再邀请,她也必一路跟随而去不可。
日月会并非土匪占山为王,只是一群不得志之人的同盟聚会,所选地方也多以偏僻的密林,城外的破庙,或是湖泊上的破船为主。
顾蓉得其所哉,丝毫不起疑心,虽然路径越来越偏,犹未起半分猜忌,破庙前的暗号文绉绉的,顾蓉更是全然不懂。
待得有人介绍,座位正中的是大当家,站在他身侧的是二当家,其他的三当家,四当家,却无人肯来介绍,有人将顾蓉的英勇事迹,加油添酱的说了,尤其是徒手击毙四名官差的英勇表现。
本来大当家也好,二当家也好,压根没瞧得上顾蓉这个面黄肌瘦的丫头了,待得听到她如此了得,不由得都起了爱才之心,齐声劝她留在会中,将来会中是否有发展,全靠年轻人了。
顾蓉心心念念的只是美酒,旁的事情也就稀里糊涂的随口应付,果然过不多时美酒便来,顾蓉酒到杯干,足足喝了四斤七八两,自是又是个酩酊大醉,只是她孤身一人来此,还是留个心眼,尽管醉的七八分了,但要她喝的不省人事,却说什么也不肯。
顾蓉醉酒以后,不敢睡的太死,心中忽然想起欧阳宁的好来,虽然这个家伙不爽快不利落,毕竟在他身边,便是再如何胡闹,他也能设法妥善安置,不必如今自己这般提心吊胆。
第二日上头疼欲裂,也不知是前日没睡好,还是酒力太盛之故,用过早饭后,众人一致推举顾蓉做日月会的三当家,大当家恭维她武功了得,二当家恭维她义薄云天,从洛阳逃出来的家伙更是将顾蓉的事迹,加油添醋,连本带息的大肆宣扬,似乎顾蓉此举犹胜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般。
顾蓉本是被夸得飘飘然起来,但她也非傻子,自己这点事情,哪里值得如此吹捧,谦逊了几句,反而两个当家更是加倍讨好于她。
这一下别说顾蓉被搞的头晕脑胀,便是欧阳宁在此,只怕一时也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日月会虽然行事诡秘,可毕竟人多势众,何以对顾蓉这么一个少女如此眷顾。
顾蓉想要离去,两位当家执意不肯,一个给她包下一席上等酒席,一个替她寻了十余坛美酒,这么一耽就是十余天。
十余天之中,顾蓉才看出些许猫腻,日月会中共分两派,两位当家面和心不和,麾下能人也是半斤八两,急需武功高强之人加盟,便能压服另外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