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就反应过来了?”一边问着,刘镇涛一边扶钟定海躺下。
“事情其实很简单。”钟定海慢慢的躺在床上。
上次行动的那个雨夜,他和刘镇涛站在空旷处聊天时,突然蹦出来几个枪手。
事发突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刘镇涛挡下子弹。
一共三枪,两枪打在他肚子上,最后一枪是喵着他头打的。
可惜偏了,射在地上。
伤势虽不致命,但也严重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平时不管干点什么都不太方便。
“当时来了两队人。”钟定海躺好了,解释说,“三组告诉我,第一队是他们。”
“后来找到我的,也是他们。”
“还有一队,按三组的说法,也应该是我们自己人才对。”
“可他们的言行举止,和他娘来抓我们的人一样。”
闻言,刘镇涛点头说:“当时看你那慌张的样子,我还有点奇怪。”
“阿天说四海会里出了叛徒,之后就自己去把第二队的人引开了。”
“不久之后,我就听见了枪声。”
“当时情况太紧急,我没来的及细想,后来安全了,稍稍缓过劲来,我就觉得不对了。”
钟定海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刘镇涛给他拿支烟。
刘镇涛装作没看见。
“当时你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我没给你抽烟吗?”钟定海疑惑的问。
刘镇涛咳嗽两声,想起半年前,自己躺在钟定海家养伤时的狼狈。
“没有!”他摇摇头,果断否认。
那是他自己凭本事抢的,不能算……
见刘镇涛如此不要脸,钟定海也只能无奈的放下手,继续说,“见到你之后,我就反应过来。”
“如果来的真是敌人,在没看到我之前,他们一定不会开枪。”
“小天不是他们的目标,贸然开枪,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是第一个疑点。”
“而且说实话,我和小天的交情,还没有到可以为谁赴死的地步。”
“这是第二个疑点,也是致命的。”
说着,钟定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刘镇涛疑惑的问,“你就能断定小天是叛徒?”
“撤离的时候,他不是还为你挡枪了吗?”
“按你这样说……”钟定海慢悠悠地说,“我也为你挡了枪,那是不是从今以后,我就永远上了你的白名单了?”
他的语气有些嘲讽。
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流氓,你能指望他多相信人性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然,我可是欠了你一条命。”刘镇涛竟然肯定了。
钟定海十分意外,他甚至想坐起身凑近看看刘镇涛的表情,却忘了自己身上还负着伤。
疼痛感忽地传来,让他差点摔下了床。
刘镇涛一阵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没好气的责怪他不注意自己身体。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钟定海默默无言。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
刚才说的那些,都不足以断定阿天就是叛徒。
真正让他想明白的……是见到刘镇涛带人亲自来找他。
那晚的行动莫名奇妙暴露后。
逃亡路上,钟定海就一直在思考。
如果敌人是奔着货来的,货已经送出去了,敌人又何必穷追不舍?
他又不是漂亮姑娘,可以抢去当压寨夫人。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有人不想让他回去。
想清楚这点,一切随之清晰。
有嫌疑的人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在他来之前,被所有人认为会接任二把手的阿天。
另一个,就是大哥刘镇涛。
在钟定海亲眼见到刘镇涛后。
答案也就没了悬念。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两枪,本就是该打在他身上的。
只是刘镇涛出现的太巧,敌人才临时换了目标。
毕竟二哥哪有大哥香。
“在想什么呢?”刘镇涛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钟定海回过神说。
刘镇涛没有理会他明显心不在焉的状态,而是自顾自拍了拍手,冲着房间外面喊:“进来吧!”
钟定海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外面还站着人吗?
“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也没闲着。”刘镇涛见他疑惑,主动解释:“给你准备了两件小礼物。”
第一个进来的,是五花大绑的阿天。
“想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刘镇涛毫不在意地说。
望着眼睛通红,死死盯着自己的阿天,钟定海沉默了一会。
“想活命吗?”他忽地开口,对阿天说,“你求我,我就让你活下去。”
阿天闻言一愣,显然,钟定海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
刘镇涛也眯起眼睛,转过身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我想,二哥,我想活!”阿天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地说。
“好,好孩子。”钟定海点点头。
“送他下去吧。”他转头对守在一旁的寸头小弟说。
“下……哪里啊?二哥。”寸头小弟面露难色地问。
寸头小弟一脸紧张,钟定海抬眼,一直盯着他,却一言不发。
压迫感十足的气氛中,小弟面色涨红,头越来越低。
“对不起二哥,他新来的,不懂事。”另一位长发小弟连忙打圆场,“愣着干嘛?把他拖下去。”
二人一起将拖着阿天,带了下去。
渐渐远去的脚步,还伴随着寸头小弟的低声询问。
“二哥的意思到底是啥?送下去哪里啊?”
“你白痴啊,肯定是送他下地狱啊!”
见阿天已经坐上了下地狱的直通车,刘镇涛转过身,背靠着窗户。
“如果他说他不想活呢?”刘镇涛问,“你会放过他吗?”
“当然……不会。”钟定海笑了笑说,“我会夸他有骨气。”
“然后让他体面的去世。”
好家伙。
刘镇涛看着他抽了抽嘴角说:“我记得当年,我从小山村里带回来的,明明是个人啊?”
“别贫嘴了。”钟定海不耐烦的说,“还有一个什么礼物?快点的,我请的保姆马上来帮我擦身子了。”
“保姆?你说的是那种年纪一大把的老妈子?”刘镇涛神秘的笑了笑说,“那你可以让她不用来了。”
这次,他没有拍手,而是自己蹦跶着跑到房间外。
“快进来,哎呀……没什么好害羞的。”
伴随着他故作温柔的语气。
房间里走进一位姑娘。
“肖红?”钟定海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