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一轮又一轮,酒一杯接一杯,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桌上各色酒瓶皆已见底,倪芷醉意阑珊。
“老祁,快再去拿箱酒来!”
祁期起身,拿起桌上那包红利群。酒液四溅中,烟盒已然湿透,艰难抽出一支烟点上,他说道:“不能再喝了小倪芷。”
倪芷摇摇晃晃,硬是把祁期嘴里咬着的烟抢下抽了一口,动作娴熟的让祁期都没能反应过来。
“干嘛呀老祁,你放心,虽然傅鲸不在,但我……嗝!”
她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回家的路!”
望着迷迷瞪瞪的她,祁期无奈又重新拿了支烟。
但令人悲伤的事发生了。
无聊时,祁期习惯将烟盒塑封拆着玩,结果没了那层薄膜,啤酒透过烟盒打湿了剩下所有烟。
见没烟抽,他烦躁的揉乱头发,一旁黄海云却细心的注意到,向他递来一支烟。
雪中送炭,祁期惊喜的接过,看了一眼。
是一支玉溪。
犹豫了片刻,他果断咬在嘴上点火。
“弹尽粮绝还管什么牌子,年轻的时候,烟灰缸里烟头都能捡起来再抽一口。”
倪芷见祁期迟迟没有动作,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酒吧同样熟悉的她想自己去拿酒。
黄海云连忙起身想要扶她,却因为倪芷穿着过于清凉,而不知该将手放在哪里,只得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小倪芷,真不能再喝了,你看阿云都快醉的走不动道了。”祁期指了指黄海云,缓缓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事和要他商量,这次就先到这里,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喝尽兴。”
酒桌之上,如果是自己先提出散场,表达出“还有下次”的意愿,可有效避免其他人乱想。
至于真有还是假有,谁知道呢?
更值得一提的是,记得永远不要说喝醉的人喝醉了。
无故遭殃,黄海云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祁期。
好家伙……你清高,你了不起!他心想着。
没有理会眼神抗议的黄海云,祁期继续对倪芷说道:“你脸上有点脏东西,要不要阿云扶你去厕所洗洗?”
闻言,正犹豫是该重新坐下,还是直接散场的倪芷,在尴尬两难之中解脱出来。
她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
说完,在黄海云担心的目光中,她像个不倒翁般,一步一晃的走向厕所。
沙发上便只剩下祁期与黄海云。
抽着烟,祁期将腿架在桌子上,缓缓滑入沙发柔软的怀抱。
看着倪芷安全走进厕所,黄海云也将视线回收,挪了挪身子,靠向祁期。
他问道:“七哥,你早上在电话里说的那事,当真嘛?”
贴在祁期耳边,黄海云脸色酡红,细声细语的模样,让祁期浑身一激灵。
他立刻将腿从桌上放下来,向后撤了三百米远。
“别犯病!阿云,正常点。”祁期警告着他。
真不是祁期大惊小怪,而是这家伙有过先例。
大学时候,他就曾在班上腐女面前大方承认过,自己与祁期的“禁忌之恋”。
这位长相清秀,性格内向的柔弱男子,可是那群腐女口中的“基圈天菜”。
搭配着至少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老祁,不知道曾让多少人高喊“磕到了!”。
虽然误会很快被解开,但此事也在祁期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从此,他每天都在警惕着黄海云的友情变质。
那段时间,晚上在宿舍睡觉都得留个心眼,生怕第二天起床,早餐是根又粗又硬的法棍。
保持安全距离后,祁期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看着像是有闲心骗你玩的人吗?”
看着退避三舍的他,黄海云幽怨的说道:“那你好棒棒哦,真舍得呢~七哥。”
“你要想清楚哦~,这样把歌卖出去,不管市场反应怎么样,上面可绝对不会写你的名字呢~”
听到黄海云的话,祁期闭上双眼,下意识用手擦了擦嘴唇。
他又想抽烟了。
“每首歌都是我的心血。”
“如果不是……”祁期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黄海云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
祁期继续说道:“歌曲质量,我可以保证,我就只有一个条件,钱,得在之前的基础上再涨涨。”
“涨多少?”
祁期沉默了一会,伸出两个手指。
“这样不行,真不行,实在太高了。”
“那边不会同意的。”
黄海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否认。
祁期看着他,似有若无的笑了声,说道:“两首歌,这个价格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将身体向后倾斜,他又将腿放回了桌上。
“回去给你发一段demo,带着它报价。”
“不同的卖法有不同的价格,你放心,那边懂行,会同意的。”
一般来说,在写作者手中,一首歌的成型过程,从一个偶然迸溅而出,渺小的灵感火花开始。
到具现为一个个音符,音符又组成乐句,变成完整旋律。
之后还得思考好曲式结构,和声,和弦编配,定调定速……
这其中工作量是非常大的,所以一首质量在线的歌曲,单价都不会低。
后续还有编曲、混音、母带等等等等,不过,这些并不是祁期这个作词作曲人该考虑的事。
闻言,黄海云指尖在桌上轻敲,似乎在思考着可行性。
良久后,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七哥,既然这么自信,为什么要这么草率就卖掉?”
祁期歪头看着他,随意抛出一句:“你管我?”
黄海云自讨没趣,讪笑两声,没有说话。
一首歌曲,在写作者手中冒着热气出炉后,若是想要将才华变成可以饱腹的钞票,通常有两种渠道。
第一种,是放在各种音乐网站上进行售卖,方便的同时,弊端十分明显。
在这种市场中,歌曲的质量参差不齐,导致每首歌价格也有很大不同,几百几千到几万都有,鱼龙混杂。
而且,写作者并不是每首歌都一定能卖出去。
写出五六首歌,却只卖出一首,是十分常见的。
由于市场风向一直在变化,如果不能较为精准的迎合听众喜欢的风格,甚至会沦落到十几首歌,卖不出去一首,大半年过去颗粒无收的境地。
到那种时候,就需要做出抉择了——饿死自己,或扼杀理想。
当然,音乐是一种艺术,艺术之中没有竞争。
群众只在乎你的歌好听还是不好听,能不能打动他心扉。
让他心甘情愿加入歌单,还欢呼雀跃今天发现了一首不错的歌曲。
所以如果写作者自信于作品的质量,大可以直接尝试第二种渠道:向唱片公司投稿。
大多数收歌公司的渠道都是公开的,公众号、微博、邮箱……还有专门收歌的商务负责人,效率高,价格高,门槛……也高。
哪怕是小唱片公司,也有自己固定的歌曲来源,熟悉的作词作曲人,如果投稿的作品质量堪忧,是一定不会被采用的。
至于其他,像是唱片公司直接任职,或在业内名气大到有歌手约歌……
这些终究只是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
祁期不是那部分人,也没兴趣是。
可既然有如此多的方式,渠道,都能把歌卖掉。
那为什么祁期一定要找到黄海云,与其商谈,这看似毫无必要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