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如此多的方式,渠道,可以把歌卖掉。
那为什么祁期一定要找到黄海云,与其商谈这看似毫无必要的事情呢?
这又和歌曲的售卖模式有关。
一首歌卖出去,不管卖给谁,都分为两种模式。
一是卖断,即是歌曲定价卖出后,其他收益与写作者无关。
比如祁期三万块签了合同,卖出歌曲,这首歌被歌手演唱,并发布到网上。
此后,无论是付费收听,还是打赏、商演……产生的收益和他一毛钱关系都不会有。
当然,虽然卖断,但他还是有署名权的,也就是词曲作者那一栏上,必须是他的名字。
第二种则与上面说的相反。
不卖断的模式,基本都是服务于唱片公司与艺人,初期收益较低,只有一笔授权费。
不过之后会有定期的版税打入写作者的账户,同样,写作者也具有署名权。
但市场往往不会如此简单。
它就像海面上漂浮的冰山,看似渺小,晶莹剔透,实际上,在晦暗不明的海面下,隐藏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庞然与恐怖。
这次由黄海云牵头的交易,表面上和卖断歌曲基本相同,实则千差万别。
原因在于,这次打包卖出去的不只是歌曲,还有署名权。
简单来说,就是祁期需要当一次作曲枪手,为他人做嫁衣。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喝酒时,祁期甚至都没听黄海云说完就拒绝了他。
对他而言,这和生完孩子,立马就转手卖掉没有任何差别。
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做不了假。
但你卖出去了,那不好意思,从此以后孩子是死是活,富贵荣华或者穷困潦倒都和你无关。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会心甘情愿做下这种决定。
作品,在种意义上就是创作者的孩子。
卖孩子这种事,祁期心中一万个不情愿。
但他同时又十分清楚,比起照顾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更需要真金白银。
发生那样的事,他不可能一直死皮赖脸借住在傅鲸家。
即使傅鲸不在意,他也过不去自己这关,所以,必须得尽早租到房子。
但这需要钱……
租到了房子,也还得搬家,就算有孟筱的小货车,但总不能白嫖吧?吃顿便饭还是要的。
但这也需要钱……
退一万步来说,祁期把脸皮修成城墙,愣是一点不害臊。
他自己也得吃饭啊……
还是需要钱。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比起用才华试探市场,短时间就能变现的巨款,显然更具有吸引力。
叹了口气,祁期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似乎压着千斤重的巨石。
黄海云看出来他心中烦闷,坐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人不能和钱过不去啊,你说对吧?”
“你放心吧,我会和那边接洽好,尽量不让你的歌被那些垃圾糟蹋。”
黄海云的话听一听就算了,祁期并没有当真。
什么样的人会需要公司找枪手包装呢?答案显而易见。
唱作型艺人,全能偶像……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做到的事。
“要是当年没出事,指不定我也会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祁期摸了摸喉结,嘴角划出一抹无奈笑意。
“倪芷姐怎么还没回来,掉厕所里去了?”黄海云回头看了看厕所方向,疑惑道。
祁期闻言,淡定的摆了摆手,说道:“估计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呢,一会就回来了。”
倪芷的深浅他早就摸透了,当然,他指的是酒量方面。
黄海云点点头,帮祁期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二人碰杯,都干脆的一饮而尽。
擦了擦嘴角残余的酒液,黄海云脸上泛着红晕,显然已不胜酒力。
他将双腿并起斜坐着,又向祁期靠近了些,几乎是贴在其身上。
祁期正玩着手机,并未注意到黄海云此时活0活显的小家碧玉作态。
他微微低头,凑近想看祁期的手机屏幕。
“你在看什么呀?”黄海云问道。
突然凑过来的头把祁期吓了一跳。
转眼,看到黄海云做作的模样,他抽了抽嘴角,说道:“黄海云,你正常点,我年纪大了不禁吓。”
语气虽平淡,但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闻言,黄海云坐直身体,嘟囔道:“大老远约人家过来,结果一办完事就抱着手机不理人……”
他眼神幽怨,宛若红楼中的林妹妹。
看着他,祁期是又气又想笑。
大学认识这家伙的第一天,他就给祁期充分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做0漓尽致,0波微步,以及0异事件。
不说他清秀柔弱的外貌,也不说那矫揉造作的肢体动作,对女性喜好的了若指掌。
就光是他一应俱全的护肤品,还有那一口夹子音……
已足以让当时深知人性险恶的祁期,开始担心自己的贞洁了。
不过很快,终日提心吊胆的他便放下了戒备。
虽然黄海云已经就差在身上贴个“我是零”的标签了。
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祁期发现,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大概是父亲常年忙着打理生意,所以从小与母亲十分亲近的缘故,黄海云不光继承了他母亲身上的优点,似乎还顺带继承了母性光辉。
这也导致他的性格有些偏向于女孩子,文静,细心,而又敏感。
了解原委后,祁期仅存的一些质疑也在与黄海云女友一番深切交流后,彻底打消。
——有反应啊,各方面都挺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在下面。
终于安心的祁期,也开始渐渐发现,往日自己疑神疑鬼的,黄海云身上的0异特征。
其实是在一个男生身上不可多得的优点。
毕竟哪个离开家,离开父母,独自在外地求学的孩子,不想在宿舍拥有一个善解人意,体贴包容的二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