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槎这边顺利进入了流沙的视野,并引起了注意,还美滋滋地欠下了韩非一个大大的人情。
没错,他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要混进流沙当卧底。
姜正哲那边,与翡翠虎一见如故,喝了个通宵,第二日清晨,也带回了好消息,翡翠虎笑纳了他的诡计。
住房内罗槎与星璇双双坐在浴桶中,鸳鸯戏水。
浴桶中的水时而沸腾,时而结霜,频繁反复,格外神奇。
星璇依偎在罗槎胸前,媚眼迷蒙道:“解月大人就不应该把我赐给你,现在倒好,你的修为不进反退了,难道你就不能收敛着点?”
罗槎不以为然道:“每天跟你这种美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人非草木,你叫我如何收敛?”
星璇娇羞一笑,然后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唉声叹气道:“那你也不能天天这样折腾我呀,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昨夜罗槎在她身上拍了数十个大巴掌,直到今日早晨,她身上仍残留着十余处浅红的淤痕。
但罗槎很清楚,当初取走她一血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喜欢这样!
表面上她会抗拒,会喊疼,但身体反应却不会骗人。
这一刻,星璇莫名感伤起来,想起了那一段段不堪的往事。
六岁那年,兵荒马乱,一伙马贼闯入村庄,烧杀掳掠,母亲为了保护她,被一个贼人刺穿了心脏,一命呜呼。
自那时起她的家就彻底毁了,父亲整日酗酒,稍有不快,就对她拳打脚踢,残暴至极。印象中,她记得自己每一天都是伤痕累累,以泪洗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母亲的灵位前,痛哭流涕,只求母亲可以回来,哪怕是个鬼魂,或者托个梦也行。
那个时候,星璇虽然在暴力中成长,但至少还有口饭吃,有个屋檐遮风挡雨。
直到十岁那年,她身体开始发育,已然有亭亭玉立之姿,当地一个恶霸闯入她家,色心大起,欲将她侮辱。
那个足足打了她四年的父亲,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刀砍死了恶霸,随后自己也被恶霸的随从们群殴致死。
那个男人临死前,泪眼朦胧注视着她。
她忘不了那个眼神,悲伤,痛彻心扉的悲伤。
“爹不是个东西,对不起你……”
“你恨我吧?你应该恨我,带着这份憎恨,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他咽了气,他早就该死,也算死得其所!
星璇终于意识到,从今往后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只剩自己了。
绝望,令人崩溃的绝望。
曾经被父亲殴打时,她只有愤怒,憎恨和委屈,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绝望。
那天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一声绝望的咆哮过后,恶霸的侍从们莫名其妙死了,死状诡异,似乎是冷死的,像一块块冰雕。
之后她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那是个黑色的面具,看着很恐怖。
戴面具的人说了一句话:“你本该死,不过你很特别,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流落街头生死由命,要么跟我走,为我效力,我保证,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
三年后,她穿一身夜行衣,手持邀月剑,杀光了惜年那个恶霸的祖宗十八代,但凡沾亲带故的,无论老幼,连人带狗,足足四百多条性命,一夜之间鸡犬不留。
唯一遗憾的是,她一直找不到那个杀害她母亲的马贼头目,那一天她根本就没机会看清那个马贼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
那个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又过了一年多,也就是三个多月前,她被赐给了罗槎。
当年带她走的面具男,也就是解月大人,告诉她:“这个人叫罗槎,你可以叫他罗公子。他跟你一样,也很特别,古往今来绝无仅有。以后你就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为他效力,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帮你抵御寒气侵袭的人,你很幸运。”
星璇忽然收回思绪,莫名流下两行眼泪,楚楚可怜,不由自主地抱紧罗槎的腰,垂下脑袋贴紧他的胸膛,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软弱。
她已不再恨那个养育她十年的男人,与罗槎相处数月以来,她渴望这种被疼爱的感觉,也怀念儿时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这种感觉虽然奇怪,难以启齿,但是在星璇的感受中却很真实,她在罗槎身上同时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柔和父亲的暴力。
当然,比起她曾经遭受的家暴,罗槎下手是很有分寸的,用他前世的观念来说,咱这种能叫暴力吗?这叫情趣。
罗槎早就察觉到星璇不对劲,对她上下其手的时候,久久没有反应,暗暗一观察,只见她六神无主老僧入定,眉宇间流露着一股复杂的忧愁。
被罗网悉心栽培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苦命人。
因为像他们这类人,原本就没有了退路。
对一个没有退路的人来说,你为他开一扇窗,他会感激一辈子。
哪怕这扇窗背后是一条不归路,他也会一直走下去,也‘只能’走下去,直至道路的尽头,直至死亡。
因为他本已无路可走。
“星璇……”
“嗯?”
“你,是不是不开心?”罗槎心疼道。
星璇取一瓢水抹了把脸,抬头狐媚道:“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点正事?”
看着她微红的眸子,罗槎也选择装傻,移开视线道:“那就说正事,为确保万无一失,咱们得复盘一下这盘棋的细枝末节,毕竟我们面对的对手是夜幕和流沙,还有个隐藏在暗中的天泽,不知是敌是友,我们不能出半点差错。”
两人如胶似漆缠绵了一会,直至双方体内的寒气与阳气趋于平衡,双双从浴桶中走出,星璇一边伺候罗槎梳头更衣,一边说道:“你先告诉我,你这样子明目张胆地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三年内犯下三十六起大案的罗刹,当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义父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这个局,我这几年执行的任务,至少明面上看,都无关罗网和秦国的利益,完全就是随性而为,至于理由嘛,年轻人急功近利,想出人头地,完全合情合理,在这一点上,并没有破绽。”
“当真没有一点破绽?你别忘了,紫兰轩和蓑衣客,都是韩国根深蒂固的情报组织,他们的实力虽然比不上罗网,但也不能小觑。”
“你多虑了,也许他们终究会发现我的身份,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收网了,韩国一灭,我大秦国土便多了一道屏障,而后再灭掉赵国,届时,罗网这个组织必然恶名昭著世人皆知,但天下大势已定,他们无力回天。”
对于这个在未来可预见的局势,星璇也不否认,思索片刻后道:“好吧,现在我给你梳理一下目前的局势。第一,翡翠虎已经掉进了你挖的那什么坑里,韩非肯定不会放过他,但从事发到翡翠虎落网,我预计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甚至更久。”
“第二,太子遇刺一事,天泽莫名其妙背了黑锅,他们迟早会想到幕后黑手是我们,你得提前想好对策。”
“第三,你为了赚翡翠虎那笔收购石灰的钱,给自己留下一个把柄,日后韩非查到我们头上来,你如何解释?”
“第四,我得到消息,李斯出使韩国,昨夜就到了,估计今天就会面见韩王,同时,秦韩边境,王龁陈兵二十万,大军压境,给使臣李斯助威,想必李大人不会步前使臣的后尘,但我们也不得不防,这关系到秦国的脸面。”
罗槎道:“朝堂上的事,我们不必管,至于你说的第二点和第三点,我自有对策。一会穿好衣服,我们就去逛街,好好吃一顿,无论你喜欢什么,随便买。”
“我们?”
“对,我们。不过你要戴上面纱,尽量不要暴露真容。”
“你……是担心我被别人看上,从你身边抢走?”
“对对对,我害怕极了,但凡有人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