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程父的怒斥声伴随着程母的抽泣声砸在程枫耳边,“你说小辞被捅,现在还在抢救,让我们的公司给你压住舆论!”
“你作为丈夫,是怎么保护小辞的,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也对不起小辞的爸爸!”
程枫跪在地上愣住了。
什么,什么对不起小辞的爸爸?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什么,颤抖着嗓音问:“难道,小辞的爸爸,就是当年...”
话还没说完,程母更加悲怆的哭声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小辞的爸爸当初和你爸爸一起做生意的时候,就替你爸爸扛了一刀。后来他们因为理念不合各自经营自己的生意,但当你爸爸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也毅然决然卖掉了自己的公司,帮助你爸爸度过经济危机。”程母回想往事,几度哽咽,“小辞妈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并未因此怪罪,反而经常宽慰我。”
“后来,小辞爸爸因病去世,不久,她妈妈也跟着去了。”
“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在国外读医,这些事情都不知道罢了。”
程枫听着,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过往的无数细节碎片纷纷扬扬地在脑海里拼凑浮现。最后,他声不成声,调不成调:“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和我相亲的,有小辞。”
程父听到这话,直接冲上前去踹了他一脚。尔后沉默半晌,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当初,老许病危的时候,唯一拜托我的就是尽可能看顾他的女儿。虽然女儿被他姐姐接手抚养,他应该放心,但还是想多给女儿一份保障。”
“当时,我看见你领回来的是小辞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程父红了眼眶,“我给老许上香,说咱们就是有缘分,如今都结成了儿女亲家。”
“我本来以为,你会待她好,待她如珠似宝,没想到,没想到!”
这些来自父辈的陈年旧事在这种情境,以这种方式被知晓,程枫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就连膝盖上的疼痛都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不禁问自己,所以,自己干了什么呢?
多年来对许辞不闻不问,未曾有婚礼,甚至都不曾知晓当初来见面的人并非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伯父伯母;这么长时间里里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许辞的好,还觉得那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就足够偿还;是在知道许辞一直喜欢自己之后,还当着她的面说出了那样难听的话,是让她在自己的医院被自己病人的家属捅成重伤......
一桩桩,一件件,几乎让他的心疼到快要呕出血来。
“这么多年,你醉心医学,甚至结婚了也依旧把医院当家,我们不是没有怨言。”程母抖着手指为自己擦拭眼泪,“是小辞隔三岔五地上门跟我们说话聊天,说你对她很好,让我们放心。”
“小辞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说到这,程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的事,我和你爸会办到。”
“但你最好也反省一下自己做的那些糊涂事,然后...然后祈祷小辞平安无事地醒过来!”
说完后,程枫就被赶出了家门。
与此同时,抢救室内的许辞正在和死神经历着生死搏斗。
“快再调一批血过来。”
“伤口缝合,助手准备。”
“病人血氧情况不稳定。”
......
许辞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分明应该是没有知觉,但她觉得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她走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海洋中,不禁自言自语地问道:“我是谁。”
是无数个世界里的那个许辞,还是总部从无败绩的任务执行者。
“那些是真的吗?”
一个又一个的世界,那些里的人和事,真的都是真的吗,是自己经历过的吗,为什么那么像黄粱一梦,又似庄周梦蝶。
她真的好累啊,似乎就这样永久地沉睡过去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她放纵自己沉入温暖的水中。
就在身体即将被淹没的瞬间,一道焦急的声音传到许辞耳边:“不要,不要,我命令你,活下来!”
这句话像什么不可违逆的咒语,下一秒,许辞突然回到了岸上。
“病人出血减少。”
“血氧逐渐恢复。”
“碎骨清理完毕,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
......
“徐哥,你疯了!”男子震惊道,“强行传输能量到小世界,会对你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任务世界的消亡并不会让执行者本人死亡,只是......”
“可我不想让她疼。”徐风斩钉截铁道。
是的,任务世界中肉体的消亡只是会被判定任务失败,将重新执行任务,并且会伴随不同程度的疼痛而已。
按道理而言,像许辞这种程度的任务执行者,系统顶多是小惩大戒,疼痛不会剧烈,更不会造成持续性的伤害。
“可我,一点儿都不想让她疼。”注视着任务面板,脸色苍白的徐风低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