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枫从陌生又熟悉的病房里醒来，吃力地直起身体，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否是承受了高强度刺激的原因，回忆的时候，就连细节都无比清晰，就好像在放电影似的。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九点。
“回来啦。”许辞如往常一般带着温柔的嗓音走上前去，“今天的会议进行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程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明显还在想其他的事情。
许辞也不恼，体谅道：“感觉你最近特别累，要不明天我陪着你吧，你下班后顺便去逛逛茶叶。”
闻言，程枫不解地抬起头。
“爸妈想你了。”许辞无奈地补充着，似乎是在嗔怪他连这个关节都想不通。
程枫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了：“好的，辛苦你了，到时候你在我的休息室带着就可以了。”
第二天早上，许辞就跟着程枫一起进入了医院。
“那个应该就是程主任的老婆吧，好有气质啊。”
“程主任真是沉得住气，这样的老婆都不带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聊什么闲天，工作做完了是吧。”
......
或许是时间原因，走进医院大门的瞬间，许辞发现工作人员都飞快地抬起头瞟了自己一眼，有的暂时没开始工作的还在窃窃私语。
“这真是奇怪的感觉。”许辞在心里纳闷着。
明明在之前的几个世界都有和对方一起见过同事或朋友的场景，但这次感觉格外奇怪。按照许辞原本的打算，应该是微笑致意礼貌回应的。可是视线传递到身上的时候，她却只顾着下意识低头。
“休息室在直走左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匆匆扔下这句话后，程枫疾步走过去查房。
虽然有心给程枫帮忙，但是他没有指示的情况下乱行动，很有可能帮倒忙。于是乎许辞听话地待在休息室里，认真地打扫完卫生后和熟悉的厨师沟通，拜托她准备今天的午饭。
“请问你是...”就在许辞刚刚忙完手头上的活计后，耳边传来一道沧桑的女声，“这不是程医生的休息室吗？”
“我是程医生的妻子，他现在应该在查房，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浑浊的眼珠缓慢地转动着，看到许辞的瞬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她扯出僵硬的笑容，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没事，我就是想请问程医生那个欠款最多能拖欠到什么时候。”
三言两语间，许辞就把对方的状况猜了个大概。但这样的问题，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说完后，女人就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因为这是程枫的休息室，所以许辞不敢贸然将陌生人领进来，短暂思索后，她抬脚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就在同一时间，女人突然开口：“您身上的衣服肯定很贵吧。”
这个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不知为何，许辞心里升起了怪异的感觉，但她面上不显，依旧笑着回答道：“没有，也都是网上买的便宜货。”
按照常理来说，这段对话就应该终止了，可没想到女人从鼻腔里发出轻微的笑声，又像是呜咽：“那可不一样，有钱人穿什么都像好东西，身上的气质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
许辞心底这没来由的不安感越来越强，于是她简单应付后准备拔腿离开。
“诶，程夫人。”一位医生小跑着似乎在寻找什么，说着，他突然眼睛一亮，招着手道，“那个403病房家属，你老公让你过去照顾！”
女人听到这话后并没有马上赶过去，反而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紧接着抬起眼睛深深地打量着许辞。
紧接着，她叹了一口气，沉重地抬起脚步，埋首向前走去。
“......诶，那不谈，程主任这万年老铁树对嫂子你都这么温柔......你干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还没落地，尖锐的刀具就从女人手中刺入许辞的身体。
“完整的监控内容就是这样。”副院长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程枫，心有不忍，“她这明显就是激情作案，没有任何作案动机，未必...咳。”
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但这些足够程枫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程枫眼珠没动，只是疲惫地抬起眼皮，“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
程枫当然知道出现这种性质的事件，医院最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避免事件扩大化。其次，就算从事件本身来讲，舆论也不一定会偏向许辞这边。
现在的网友，格外喜欢在罪犯身上找人性，在受害者身上找缺点。
女人饱经沧桑的面容，悲惨的身世，激情作案的诱因，这些全部都可以成为他们手底下键盘喧嚣的理由。
程枫眼神缓缓聚焦，显得有些狠厉：“舆论这边，我会让家里控制，而害人凶手，我一定要告到她牢底坐穿。”
副院长被这从未见过的，一向以冷静面孔示人的程主任的样子吓得直接后退两步。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面前男人这个样子，他默默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许辞她......她还在抢救，我们会尽力。”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