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孙老！小祥被拖到湖底了！”
我没有先说明湖底的情况。
我想让孙老爷子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下去救救小祥！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想试试！
不料，孙老爷子竟然冷冷地说：
“生死有命，这是他命里的劫。”
听到孙老爷子的话，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
我从小就会水，但水性算不上好，先生也不让我靠近水边。
小时候没啥朋友，村里小孩玩也不会带上我。
正因为这样，我见过不少小孩溺死在池塘里。
老话讲：被淹死的，从来都是会水的。
然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越是擅长的事情，做起来就越容易大意。
我以为自己毕竟是吃这碗饭的，就算没捞过尸，但水下要是出现情况，多少也能应付一些。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不仅差点儿被女尸拖下水，还把小祥给害死了。
钱可以不要，棺材也可以不开，但救命之恩……得还！
“不行！我要再下去一趟！”
这还是我第一次顶撞孙老爷子，可我不后悔！
此时，水面上又冒起了尸泡，我只瞥了一眼，就不禁想起水下的沉塘尸。
说不怕那是假话，但只有一丝机会，我都想试着把小祥捞上来。
我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咬紧后槽牙，准备再次下水。
突然，湖面上的水泡越来越大！
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往上浮。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难道是小祥？
可下一秒，我整颗心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
一张扭曲狰狞的人脸渐渐清晰。
浮上来的居然是那具女尸！
我抄起撸子，刚准备要朝它的脸上砸，就听到孙老爷子突然开口怒喝道：
“执念莫要太深，你们这些人死有余辜，还不走？！”
他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溶洞。
水面上的尸泡顿时变少了一些。
然而，那具女尸似乎还想要往上浮！
孙老爷子冷着脸，提着人皮灯走到我身边。
他看向水里的女尸，冷声道：
“把那小子还回来，老子兴许还能帮你打口棺材！”
孙老爷子话音刚落，女尸的五官突然变了副模样！
是畏惧……深深的畏惧！
女尸没有再继续往上浮，转而慢慢沉入湖底，消失不见。
紧接着，孙老爷子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纸钱递给我说：
“你不是要捞那小子么，把纸钱撒出去。”
“……噢！”
我把纸钱洒向湖面，很快，纸钱便纷纷沉了下去。
但这还没完，孙老爷子在回到船头前，又骂了一句：
“收了钱赶紧滚！别逼老子出手！”
和请贵人的时候截然不同，孙老爷子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随着女尸的脸在水面下消失，木船周围的尸泡一下子就变少了
我怔怔地看着湖面出神。
刚才要是一时冲动下水，别说救人，我自己都得沉下去。
这时，孙老爷子对我沉声道：
“现在行了，下去吧，把那小子捞上来，回头咱把他的后事安排得体面些。”
“嗯……知道了……”
过去了这么久，小祥肯定活不了。
其实马家村这趟活，从我们决定寻找棺材开始，性质就变了。
眼下已经不能称之为“生意”，跟钱多钱少也没关系。
出了人命，就得安魂出阴，事情不解决，我们就不能走！
我抖擞起精神，没有丝毫犹豫，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透骨的冰冷瞬间传遍全身，耳边隐约还听见了一声钟鸣。
正常情况下，这声音我是听不到的。
这说明小祥已经死了。
视野有些模糊，我抓住紧绷的纤绳，一点点往下游。
没多久，一张惨白的人脸，由下往上朝我贴了过来！
正是那具女尸！
我清楚地记得，纤绳是绑在它身上的。
可现在看上去，绳子尽头应该坠着别的东西。
女尸虽然闭着眼，但我总感觉她在看我，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
怕归怕，好在它和我始终保持着较为安全的距离。
我这时候才发现，它身上还贴着几张纸钱。
看来这钱它“收下了”。
紧接着，女尸开始缓缓下沉，我则顺着纤绳紧随其后。
等差不多快到湖底的时候，我看到湖底漂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是小祥……
脸色虽然煞白，但他的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和其他尸体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一只手扥着纤绳，另一只手抱着帝钟，仿佛在等着我似的。
我心头升起一股酸楚，皱了皱眉，朝着他游去。
游到小祥身边后，我碰了一下他的身子。
他真的死了……
我本来打算利用纤绳捆住他，把他捞上船。
但这时候我才看到，纤绳尽头似乎还坠着别的什么东西！
“咕嘟……”
小祥嘴角冒出了一个气泡。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他在提醒我……赶快走！
我心头骤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算了，绳子不要了，我把你背上去！
我翻了个身，将小祥背起来，然后借助纤绳迅速往湖面游。
平静的湖底，在这一瞬间重新躁动了起来。
随着身边气泡渐渐增多，湖水又变凉了些。
我双腿刚一用力，小祥莫名其妙沉了不少，瞬间就要将我往下坠！
纤绳绷得笔直，甚至隐约在颤抖！
湖底有东西不想放小祥走！
想到这儿，我连忙拔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了命往上游！
幸亏小祥不是什么邪祟，让我的负担少了许多。
否则我还真没本事把他给背上去。
“咕嘟嘟……咕嘟嘟……”
眼看离水面已经没有多远了，一连串水泡升起的声音，惊得我后背发凉！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立刻翻身把小祥抱住。
随后，我咬牙发力，恨不得脚趾生蹼，拼了命地把他往湖面推！
湖底的恶寒离我越来越近，尸泡也越来越多！
我手脚并用，“哗啦！”一声，总算是把小祥给推出了水面！
可反作用力让我迅速往下沉！
我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有东西！
与此同时，手边的纤绳，“啪！”地一声断了！
一股诡异的力量缠住了我的双脚，将我往深处拉拽！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湖面越来越远，心中万念俱灰！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阴阳降，内水枯，白龙死，尸如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