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哪儿?
在不在我前面?
尸气怎么越来越浓了?
本来我以为自己入行这么久,已经不会感到害怕。
但就在人皮灯熄灭的瞬间,我的腿都颤了!
我本能地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回忆起一些开心的事来冲淡恐惧!
可往日的经历,并没能让我有所宽慰。
除了棺材,就是尸体,哪儿有什么开心的事!
同时……那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女人幽怨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不绝:
“你帮我梳头吧…你帮我梳头吧!”
声调逐渐凄厉。
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也变作了阴毒的怨气!
早知道会碰上这种事情,说什么我都不会提着人皮灯独自走夜路!
等等,人皮灯……
一想到这儿,我连忙扔掉了手里的铁钩和台灯。
就在我松开铁钩的瞬间,寒意和怨气立刻散去。
那双诡异的手在我脸颊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我眯起眼睛,盯着地面缓了好一会儿。
等到视觉稍稍恢复了一些后,我才喘着粗气地抬起了头。
“我去,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景象,实在令我感到匪夷所思。
废弃的房屋、萧瑟的村道。
前面不远处,还竖着一口老井。
这不摆明了就是一座荒村么?
我身后,是一间旧得不能再旧的老宅子。
之前我感觉自己后背撞到了木板,实际上就是撞到了大门。
一眼望去,杂草和蜘蛛网随处可见。
看来,村子应该荒废很久了。
由于我这一路上都是看着脚下的路,所以方向有些辨不清。
不过从时间上推断,这里和马家村离得并不算太远。
但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儿。
这么大一座村子,人都去哪儿了?
如果是迁村,那村里的农具应该也都带走才对。
看着也不像是闹灾。
起码村里的房子,总体看上去虽然了旧些,但不算破败。
还是刚才的问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再看看周围的环境。
可我的脚才刚迈出门檐,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这声音属实吓了我一跳!
我不由得转过身,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门两侧张贴的对联!
“咦?”
红色的喜纸分外夺目。
用金粉书写的对联,和这间阴森的旧宅子,格格不入。
“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喜联?”
这是传统的喜联,如果不结合周围的诡异气氛去看,倒也没啥特别的。
而且,除了这副对联,我暂时没有看到其他任何沾喜气的装饰。
就比如说敞开的木门上,连门神画都残了。
我就不信,谁家姑娘出嫁会选在这种地方办喜事。
总感觉,这喜事办得非常匆忙。
不过,人皮灯既然把我带到这儿,就说明这里有怨气。
所以这间宅子里,一定有藏着什么秘密!
按走阴的规矩,不管房里有没有活人,都得先敲门再进屋。
敲门的时候,还要大声报上自己的名字,好让贵人知道,来的是谁。
做我们这一行,名字和性命一样重要。
人死以后要是没有立碑刻字,必然会化作无名野鬼!
我提着一口气,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大声喊道:
“我叫白六孤!今晚路过此地,打扰了!”
记得师父教过,阴行里定下的每一条规矩,目的都是给人留条活路。
特别是遇上那些自己不擅长的事,更要一再谨慎!
我搜肠刮肚,努力回忆师父跟我讲过的那些禁忌和说法。
反正在没见到棺材前,阴行的讲究和规矩,我尽量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跨过门槛后,我转身朝着门外,鞠了90度的个躬:
“谢山神老爷圣养,保佑我不害怕,不放弃,往前走,往前看!”
完事儿我又跪下来,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这叫“谢山神”!
开棺的行话里讲:“山神龙王磕过头,摸尸开棺不咬手。”
只要谢过山神,那待会儿万一要真冒出口棺材,我也好施展开手艺。
不过,要只是闹煞的话,山神老爷可千万要保我平安呐!
磕完头,我站在门庭里扫视了一圈。
这宅子蛮大的,一门双层,除了天井外,还带个阁楼。
从建筑风格,以及老旧程度判断,那些年能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不是地主就是豪绅!
我脚下遍布青苔,圆形的泥印子依稀可见。
所以原本这里应该还有个水池子。
正前方就是堂屋,可屋里黑漆漆的,我实在不想走近去看。
反正月光能照到哪儿,我就往哪走。
顺着楼梯走上阁楼,我总算看到了一些和喜事相关的东西。
每间屋子的窗户,都贴了精美的窗花。
走廊尽头房间的门上,张贴着“囍”字,应该是新房。
在新房的旁边,是通往阁楼的楼梯。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上走的时候。
新房的门,自己开了!
而且,门是从里向外被推开的!
可还没等我琢磨过味儿来。
一个听上去,像是踩着旧木板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咯吱……咯吱……”
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我不敢回头看,眼下也只剩一条路!
上阁楼!
我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往前跑,尽量避免让自己的目光扫过新房。
不料,刚跑到楼梯口,我的心情顿时绝望到了极点!
阁楼的门,被人用几条粗铁链子给栓死了!
山神老爷啊,我刚才不是都给你磕过头了么?!
可你这也不灵啊!
这时,我忽然听到,那脚步声已经来到了二楼。
不管了,能躲一会是一会儿吧!
于是我眯起眼睛,转身冲进了新房里。
我没去管那东西长什么模样,低着头,伸手便将房门拉上!
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更加害怕了!
透过窗户,我能看见走廊上,确实有个人影。
窗户镶的是玻璃又不是纸,要是活人,怎么可能只瞧得见一个影子?
屋里冷得出奇,我虽然知道是阴气作祟,但又不敢细看!
这种和开棺时截然不同的窒息感,实在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
一声哀怨地叹息,惊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阵阵发麻!
“你来了,帮我梳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