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方惦记着两位主子的安全,三两下便将传话的小厮甩到身后。
小厮倒是越走越慢,最后到了苍澜苑前,更是突然转身从角门处离开。
苍澜苑里灯火通明,池璟晔刚刚用完药浴,正给慕蓁蓁普及如今大池面临的困境。首当其冲的,就是临近玉门关的契夷。
谭方匆忙闯进主屋,看到的就是王妃娘娘好端端坐在王爷怀中,两人认真探讨的场景。
慕蓁蓁没想到居然有人敢闯进来,当下脸皮子红到脖颈,从池璟晔大腿上飞快离开。
池璟晔面色沉得能滴水,不悦地抿唇。“王府的规矩,全都吃进肚子里了?下去领罚十鞭。”
“不、属下……属下错了,现在就下去领罚!”谭方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出去受罚。
“且慢。”慕蓁蓁拦下了他,谭方不像谭圆,向来是稳妥的性子。今晚会突然面露焦急地闯进来,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无人传召,为什么会突然来苍澜苑?”
“无人?!”谭方抬眸双眼闪过一丝诧异,“启禀娘娘,刚刚有下人到灵堂说是娘娘您身子不适。属下一时情急,怕王爷有什么吩咐,这才闯了进来。是属下冲动了,属下领罚。”
慕蓁蓁听得倩眉紧蹙,这事明显听起来有鬼。“本王妃一直都好好的,刚刚是什么人去传话的?”
谭方关心则乱,这会儿也品出来里面的不对劲。
“是个脸生的小厮,刚刚还跟在属下身后的。”
谭方出去快速看了一圈,没看到传话的那人,心里不免懊恼自己适才怎么没再细心多想一下。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主屋领罚,“是属下的失误,属下自请二十鞭!”
“这事不急。”慕蓁蓁侧目跟池璟晔对视了一眼,随后接着问谭方:“我不是让你们看好那个棺材吗?有没有发现棺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回到苍澜苑就一直在忙,倒是忘了之前对那棺材的怀疑。她总觉得那棺材看起来哪儿不对劲。
谭方认真回想了下,摇头:“属下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谭园一直在灵堂守着,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慕蓁蓁顿了下,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我随你去灵堂看看吧。”
池璟晔闻言也起身跟上,“本王陪你去看看。”
“不用,萧老将军马上要到了。王爷的正事要紧,这些后宅小事交给我吧。”
池璟晔没再坚持,前院人多眼杂,自己这个“已逝之人”还是躲在后院吧。总归谭方还在慕蓁蓁身边,应该不会有危险。
“谭方,保护好夫人。若再有什么差池,数罪并罚。”
“是!”
——
慕蓁蓁由阳春扶着,跟谭方一起来到了灵堂。
几个人远远地就看见倚靠在椅子上熟睡的谭圆。
慕蓁蓁眉头微蹙,还没开口呢就看到身边的阳春突然冲了过去,一脚踹到了谭圆背上。
谭圆咕咚一声倒下,只觉得整个人晕晕沉沉的,脑子像是被十万只蚂蚁咬过一般疼痛。
“啊啊啊,谁!谁搞我?!”
阳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瞪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娘娘让你在这守着,你就是这样偷奸耍滑的?”
“疼疼疼,春儿,能不能给哥哥我留点面子?”
谭圆耳朵被揪得生疼,算是彻底醒了。连忙找慕蓁蓁求救:“娘娘救命!娘娘,您好心管管她吧。”
慕蓁蓁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到棺材边上,蹲下来细细观察。
谭圆还在那跟阳春求饶,“姑奶奶,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会那么困,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会儿脖子后面还好疼呢。”
“哼,我揪的又不是你的脖子,你可别想讹我!”阳春语气终于软了些,到底还是松了手。瞪了他一眼后,她干脆不再理他,来到慕蓁蓁身边陪着。
慕蓁蓁却在此时站起身来,转身看向谭圆:“你刚刚说脖子痛?”
“是啊娘娘。”谭圆往脖子后面摸了一把,“嘶——现在还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呢。”
慕蓁蓁若有所思,与谭方对视了一眼。对方立马上前在谭圆身后查看,甚至还伸手在脖颈的某处按了按。
谭圆顿时痛到眼泪都飙了出来:“痛!死谭方,我忍你很久了。你是故意的对吧?”
谭方没有理他,向慕蓁蓁禀告:“启禀娘娘,谭圆的后颈有一处红点,不知道是什么暗器造成的。”
慕蓁蓁当机立断,“阳春快去叫许大夫来给他看看。谭方你叫个暗卫,把这个棺材盖给我掀开!”
许大夫来的时候,棺材已经被人掀开了。看到大家都围着棺材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也随即合群地围了过去。
这一看,倒真是给他看出了点端倪。
“咦,这滴粘液是什么东西?”他用指腹沾了一些,凑近鼻尖闻了闻,顿时脸色变了。
慕蓁蓁看他用手绢拼命擦拭手指,问道:“那是什么?”
“不好说。”许大夫斟酌了下,还是没把握自己的推断。“不是让我来给人检查身体的吗?人呢?”
谭圆还缩在角落里起不来,听到许大夫的声音连忙举手示意:“许大夫,我在这儿呢。头疼……”
“嗯,他脖子上有个红点,劳烦您看看是什么造成的。”谭方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通,指着谭圆的后颈让许大夫看。
许大夫仔细看了,又上手在附近按了按。随后一边把脉一边问诊。联想到刚刚自己在棺材里找到的东西,他心里有了答案。
“启禀娘娘,谭圆侍卫像是被一种叫‘瞌睡虫’的毒虫给咬了。这种虫传闻来自契夷北部深山,口腔里能发出令人立刻晕眩的毒液。”
“瞌睡虫?”慕蓁蓁无语,这契夷人取名可真朴实无华又接地气。
许大夫拿出刚刚擦拭手指的手帕,“这粘液是从棺材角落里发现的,闻之也有令人昏迷的感觉,那虫子应当是从这个棺材里跑出来的。”
慕蓁蓁冷眼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棺材内部,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