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怎么走?走了又能去哪?”
“天大地大,哪不比这吃人的靖忠侯府强?”
“可,可是……”温如惠担忧道:“朝廷给我发了贞节牌坊,我若是跟他走,就是违抗皇命。谢明钦非奏报朝廷,通缉我们不可。”
“那也不能就这么老死啊?”孟晚遥看着温如惠的脸,“你还不到三十岁,还有大半辈子要过,既然他来找你,何不试试另一种生活?如果你想,我帮你。”
“你帮我?”温如惠握着她的手,万分紧张之中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如果我走了,会败了谢家的名声,也会连累你的。”
“谢家的名声早晚要败,是你一个女人能左右的吗?你不用担心我,我有谢明铖,他会护着我的。”
温如惠的眼神时明时暗,一阵欢喜一阵悲凉,“不行,这个做法太大胆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你慢慢想,在明铖回来之前,你都有机会。他思想很传统,如果拖到他回来,定然不会允许门户内发生寡妇私奔这样的事。”
温如惠点了点头,“你让我好好想想。”
“我的铺子已经定了十日后开业,你若是想,可以悄悄派人联络他,在铺子后院相见。”
*
孟晚遥的铺面就在安家铺子的对面,又都是做点心的,明摆着打擂台。
铺子叫念久,谐音念旧,准确的说是记仇。
谋财害命的大仇,孟晚遥日日都记着。
还没开张,对面已经闻到风声了。安家管铺子的是安素兮的堂哥,立刻去找谢谨仁商量对策。
谢谨仁刚办完谢宝元的葬礼,段若兰和安素兮都病倒了,他也整日烦躁。
他请了丧假,趁着安素兮没空管他,拉着素晴饮酒偷欢,麻痹自己。
安国柱找上门时,他还和素晴在床上厮混,提上裤子将床幔拉开一点,露出一张沉迷酒色的脸。
安国柱知道里面那人不是他堂妹,但也不敢多问。
他安家的富贵还要靠着这位小侯爷赏脸,不能得罪。
“什么事啊?”
“妹夫,您府里的三太太把铺子开到咱们对面了,过几日就要开业了。我派人打听了,也是卖点心,这不是成心跟咱们过不去吗?”
谢谨仁揉了揉眉心,“她不是跟你过不去,是冲着我来的。我和母亲的确跟孟氏闹了些不愉快,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不通她为什么总跟我作对?算了,这事我回头去问问她。”
孟晚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素晴回来递了消息,孟晚遥连他几时几刻过来都猜到了。
她在这屋里慢条斯理的做着针线,谢谨仁被流鸢引了进来。
他拱了拱手,唤了声:“三婶。”
孟晚遥抬眸瞥了他一眼,望见了一脸的沧桑。
孟晚遥心底冷笑,场面话还是要敷衍几句。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开些吧。这个家,还指着你撑着,你也该好好保重身子。”
“多谢婶婶关心。”谢谨仁寒暄了几句,忍不住问道:“婶子的铺面为何开在安家铺子对面?婶子可知那是我的铺子?”
“你的?我只晓得姓安,原来是安氏的安,真是巧了。”
谢谨仁冷笑一声,“婶婶不用唬我,我知你是故意的。算起来,咱们的确有过几次争执,但也都是小事。
一家人在一个宅子里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我在外面赚的钱,也是贴补家里,供大伙吃穿用度的。婶子何必非要和我斗?我们到底是一家人。”
“嗯。”孟晚遥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也觉得一家人该和和气气的。可惜啊,这铺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和纯玥郡主一块做生意,过几日就开业了,钱都砸进去了,总不能因为咱家人不高兴,就跟人家说不做了吧?”
孟晚遥盯着谢谨仁的脸,“谨仁,你得体谅我。你三叔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好不容易搭上了纯玥郡主这条线,跟着赚点钱不容易,你别拆我的台。”
她这么说,就是无可转圜了。
谢谨仁再说什么也是自讨没趣,他咬着牙,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孟晚遥叫住他,“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在前面,听说那位安老板惯爱搞小动作。他是你大舅哥,你别忘了提醒他一句,纯玥郡主身后是四皇子和护国公府。他要是做了什么得罪了人家,我可不会帮他求情。”
“知道了。”谢谨仁冷冷的丢下三个字,愤然离开。
谢谨仁刚走,青苗兴冲冲的进来,“小姐,外面来了个驿使,说是来给三爷送信的。”
“这么快?”孟晚遥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请进来。”
驿使一进屋见到位貌美婀娜的夫人,便知是将军夫人了,忙奉上书信和一个包裹。
“给夫人请安。”
“快请起,奉茶。”孟晚遥笑道:“我算着日子,估摸着至少得再过两天才能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
驿使回说:“将军的信并不是到了山海关才写的,小的从山海关出来二百余里,在来京路上遇到了将军。
他便将早就写好的信和东西一并交给小的,是以早了两天。
将军叮嘱说让夫人看了,赶紧写封回信交给我,他急着看回信。”
一屋子人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孟晚遥嗔怪的瞪了她们一眼,“你稍坐坐,我这就写来。”
孟晚遥走到里屋,打开谢明铖的信,见他写道:“晚晚吾妻,见字如晤。
这封信,原本打算到了将军府再写给你的,奈何整夜的梦你。一腔话无人能说,还是写信给你跟你讲吧。
离家六日余,你可还安好?有没有想我?
为夫心里惦记着你,真后悔没有硬把你带出来。这样牵肠挂肚,实在让人难受。
好在岳父岳母都在京城,府里的人让你不高兴,你便到娘家去吧,就说是我让的,谁若是敢说三道四,你记着名字,等我回去给你出气。
我这几日卯时起床赶路,夜里几乎到子时才睡。
你现在每天什么时辰做什么?写信告诉我,免得我想你的时候太茫然,都想不出你的样子。
天渐渐凉了,出门让她们给你带着披风,别着了凉。
晚上用膳别吃太油腻的,你每次贪嘴吃多了,都要失眠,走之前忘了提醒你这件事了。
为夫一切都好,只是格外想你。夜里醒来身边空落落的,睡得不香。”
孟晚遥看到这里,不禁泪盈于睫。她擦了擦眼泪,翻了一页,看到下面的话,眼泪瞬间止住了。